盛天极健谈的一个人,到了母亲面前,也成了没嘴的葫芦,母亲问一句,答一句,若是不问,他就只微笑着立在母亲身侧。不过,木兮终究是个大活人,来既来了,总不好不做介绍。
他把木兮让进屋里,对母亲道:“这是儿子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因我之故来到了流黄,可流黄眼前局势,实在堪忧。我想今天晚上潜入宫中,再去找找那坛梅蕊雪,若是能找到,明天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伊氏皱着眉道:“我这病本无药可医,你也是,成天看些来路不明的书,书上的话有许多不过是千百年的传说,哪里真就有效了。”
盛天道:“试试吧,说不定有效。玄蛇血我已取到,就差这梅蕊雪了,我想母亲这回定然能痊愈。”说着,他脸上已自全是笑容。
木兮想皇宫不比别处,道:“你去哪里,能来去自如?”
盛天道:“没有宫中令牌,自然是进不去的,而且宫中设有种种机关,随时变幻,不过,我当这劳什子的法师,为的就是随时出入宫禁,能够摸清宫里的地形。这一个月,宫中所有防卫变化,我大概都心中有数了。是以,九公主不在的那天,我顺利潜入了宫中。想来,她今日虽在,经你这场空欢喜,怕是心情郁结,不会有兴致巡视宫中。我动作快些,一夜间将其他的160棵树找完,若有收获,只在今晚。”盛天越说,越兴奋。
伊氏这时从外面进来,端了一盘点心,道:“家里只有这些了,木姑娘将就用些,充充饥。”
木兮看看盛天,有些吃惊地问:“您怎么知道我叫木兮?”
伊氏淡淡一笑,道:“天儿只在我面前提到过这个名字,今天见了你,我想,你一定是那个木兮。”
盛天并不愿意母亲多说下去,笑道:“很晚了,母亲带木姑娘去休息吧,不用惦记我,一会儿回来,需要走的话,我喊你们起来。”
伊氏伸手抚了抚盛天的脸庞,道:“你这阵子老是想着这些事,茶饭不思的,人都瘦了,今晚若仍旧一无所获,就再不要去了。听你说话倒是轻松,你哪一回回来身上不带着些伤,只是,娘知道你一片孝心,若是一意阻拦着你,你心中必然不快活。便由你了,你这个犟脾气呀,十头牛都拉不回。”
盛天任由母亲数落,只是笑,却不说话,偶尔急速回头,冲木兮做个鬼脸。
看看外面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恰好这个晚上,云遮雾绕,连个星斗都没有,盛天换了一身夜行衣,进来又向母亲和木兮告了别,径直消失在暗夜中。不知为何,木兮心里有些忐忑,和伊氏说着话时,不时会失神望向外面。伊氏向来抱病,身子并不康健,今天说了许多话,已觉得十分耗神,心跳不由加速,脸色渐渐的不好看了,木兮领会,忙道:“我们不要再说话了,您快些躺下休息。”
伊氏再没精神同木兮客气,在她的搀扶下,慢慢躺在了床上,远远的听着外面“咔嚓”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爆开了。伊氏心头一惊,脸色越发难看了。指着墙边的柜子,对木兮道:“里面有个搁子放着我的药,麻烦木姑娘给我取一下。”
木兮依她言语,找到那个搁子,见里面果然有一个褐色的瓶子,拿起来,放到伊氏手边,摸摸茶壶,似是温的,提起来,才知道里面空空的并无一滴水,所谓温暖,不过是白天太热,将茶壶捂得温了。再看看茶杯,杯底也是空空的。伊氏手指指了壁角,想要说话,却说不上来。木兮奔到那里,看到一个小小的水瓮,揭开盖子,里面清澈如许地存着大半瓮清水。旁边一个瓷缸,里面放着一把小小的勺子。木兮十分小心地从瓮里舀了几勺水到杯里,给伊氏拿了过去。伊氏微微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
亲手喂伊氏吃了药,见她脸色略有回转,木兮将药瓶水杯收好,合衣躺到了另一张床榻上。那大概是盛天平常睡觉的地方,躺在上面,隐约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一点味道。木兮不觉有些脸红,左右翻滚了几次,想下床去别处,可是别处,又没有可以躺卧的地方。
伊氏这时已经缓过来一些,见木兮扭捏,心中猜到**分,轻声道:“他平时在另一间屋里睡,这张小榻是他照顾我时,小憩的地方,有时我也会在上面躺上一会儿,你就在那里睡吧,那是一整冰玉雕成的,睡在上面,再不会想别的,只有心境清凉,神思旷达。你若是个会武的,躺上一晚,还能增进功力。”
木兮听伊氏说话还带些气喘,道:“您不要说话了,我听落大伯说过,多言伤气血,您面色偏白,我看着正是气血不旺的样子。”
伊氏笑道:“你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倒还会望闻问切?”
木兮将头偏在一边,有些不好意思:“我哪里会懂这个,只是落大伯医术精湛,我幼时无事时,常要缠着他带我去他的田里玩,是以,耳濡目染,也略略听说些医药上的事,但要说到为人诊病开方,我便束手无策了。”
伊氏道:“那也亏你机敏,倒能记下这些。”
两人又断断续续讲了些别的话,看看更深,不觉困倦,各自睡了去。
睡至三更时分,忽听得外面人声喧闹,似是来了许多人。伊氏睡眠向来清浅,不知今日怎得倒睡得沉了,直到有人敲门,她才醒来,而木兮却睡得正香。伊氏不知来者善与不善,忙起身下地,走到木兮身边,轻轻拍打着她的身子,道:“木姑娘,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