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陶人宋睁着一双彻夜未眠的眼睛, 将她逐出了师门,并且告诉她,从此之后, 她宋天赐,和陶人宋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宋天赐没想到师父竟然这么狠心, 跪在那里哭求, 然而却无济于事。
她就这么被赶走了。
被赶走的她, 浪迹天涯,遇到过很多人很多事,放纵过堕落过。
一直到有一天,她听说了师父去世的消息,才匆忙赶回来,然而却没来得及见到师父最后一面,以至于留下了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她并不喜欢宋益珊,甚至疯狂嫉妒着宋益珊,嫉妒着作为陶人宋亲生女儿的宋益珊可以光明正大一辈子留在师父身边。
可是她依然随着宋益珊一起,回到了陶窑村,去守着那个陶人宋出生长大的地方,守着那个陶人宋的发源地。
没有人为她立牌坊,她是为自己的心而守。
她的守候,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原本以为这是一个永远的秘密,没想到,如今被萧圣嶂一语道破。
“你……到底要怎么样?”她咬唇,微微昂起头,一脸防备地盯着萧圣嶂。
“不是我要怎么样,而是你要怎么样。”萧圣嶂意味深长地道:“难道你自己就没有点自知之明,宋家的事儿,你该干吗?”
宋天赐紧紧皱眉,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在威胁自己。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你带走了宋益珊,为什么?”宋天赐其实未必多喜欢宋益珊,可是,她却不能眼看着在师父陶人宋离开人世后,自己这个唯一的师妹受别人欺负。
“这是家事,你管不着。”萧圣嶂一个冷笑,直接扔给宋天赐一句。
家事?
宋天赐拧眉审视着萧圣嶂,这个时候她也渐渐发现,萧圣嶂和宋冬松长得极像。
“你和宋冬松是什么关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萧圣嶂毫不客气地反问。
宋天赐被噎了下,原地站着,沉默了好半响,终于从萧圣嶂的办公室里退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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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宋益珊几乎与世隔绝——除了偶尔有限的时候,她可以上网看看外面的新闻。
她当然知道,她的阿丑丑狗此时已经爆红网络,而那个玩具公司根据阿丑丑狗的形象开发出的一系列玩具,预订单已经创造出了一个天文数字,成为了互联网时代的一个经济奇迹。
除了这些钱财上的丰收,她的那只阿丑丑狗,也相应地得到了许多艺术大师级别人物的肯定。
他们认为这只阿丑丑狗丑陋的外表下,表达的是小小生命在这个喧嚣的人世间夹缝里求生的无奈感,说它的眼睛恳切真诚,里面承载了小孩子的无助,成年人的无奈,以及老年人的苍凉。
这只阿丑丑狗逐渐被人们所怜悯、接纳以及喜欢。
而这件事的最高-潮之处,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小童星,在一个综艺节目上,抱着一只阿丑丑狗的样品,自始至终不舍得放开。当采访到她为什么喜欢阿丑丑狗时,她用软糯的语调,疼爱怜惜地说,它看着太可怜了,我要一只抱着它不放开。
这句话,不知道打动了多少人。
宋益珊望着这一切,却仿佛一个局外人。
恍惚中,她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只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小丑狗罢了,怎么可能得到这么稿的评价,得到这么多人喜欢。可是另一方面,她又会想起她做出这只小丑丑狗时的心情。
二十多年所积累的挫败和无奈,以及误以为阿陶喜欢上隔壁韩小姐时的酸涩,所有的一切融合在一起,都被她倾注在这只可怜的小丑狗身上了。
是因为她在小丑狗上倾注了她自己太多的情感,所以它才成为一个打动人心的作品吗?
宋益珊垂下眼睛,望向工作室角落里各种陶艺器具以及堆积着的陶泥,不由自主地走到角落,摩挲着揉捏起来。
当处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工作室里时,她不免再次想起了父亲。
想起了曾经青涩而无奈的岁月,每日都沉浸在灰暗的陶泥中,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父亲告诉她说,就算摔倒一百次,也要在一百零一次以最美的姿态站起来,可是她尝试了一百零一次,依然是失败。
别人的少女时代是怎么样,她不知道,她的十几岁所有的记忆,几乎就是这间工作室。
有时候外面同样下着雪,她会走出去看雪,看着雪花飘落下来,一点点沁凉了她的心。
她知道父亲对自己也许未必有那么多期待,可是她对自己有。
她也知道为什么宋天赐的名字叫天赐,应该父亲发现了宋天赐在陶艺方面的天赋,以为自己得到了一个继承人,这是上天赐给的。
宋天赐是被认定的,她不是。
她不明白宋天赐为什么一直在同自己比拼,可是她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