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禾苏这小子一脸无恙蹦蹦跳跳着出来:“师父去黄山和三清观的观主下棋去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这几个小喽啰就让我们几个师兄弟代劳了吧。”说罢,一大片黑衣人倒在他身后。
麦当放下我,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那种笑是让人骨子里都越发凄冷的笑。他拔出了腰间的剑,剑锋指着清霁。
清霁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朝我走过来。
“这里很乱,你快带映儿下山,不会出什么乱子的,放心!”
“我放心你,只是不放心他。麦当他任性,你别伤了她。”我拽着他的袖子,一副苦口婆心的样。
清霁听后叹了口气:“只要你在乎的东西,就是让他把我杀掉我也不会还手。”
“不可以”,我喘了口气,“我回来时见到的一定是一个完好的你!”
“有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憾。”他笑了,笑得真好看。
这一刹,我忽的想到一句话:灿若夏花,不过如斯。
我堵口道:“别乱说!你只要活下来就是了。”
映儿也跟过来,抓住我的手:“从林子里偷偷穿过去,我们从后门走!”
我一边跌跌撞撞地跑,一边努力望向清霁。
他也望着我。
我们下山的速度几乎是从山上滚下去的,就算望着我的背影也会认为我做的很决绝。
你可知我的心却在迟疑,在犹豫。
我怕的是麦当向清霁挥了剑,自己却浑然不觉痛。
事情开始变得复杂。
到了客栈,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也只能要一间屋子。现在官府到处都在搜寻唐映儿,他还是不要露面的好。我放了只信鸽去山上,隔了两三天还没有下落。现下人心惶惶,做些什么事都要小心谨慎。 但百密终有一疏。
我一个人走在街上,忽然感到有人在拍我肩膀。看穿戴像个捕快。
“是他么?”捕快指着我问身边的一个人。
那个人凑上来:“对,就是他买我的糖葫芦!”糟了!那天那个卖糖葫芦的要识破我的身份了!我握紧了拳头。
“嗯,”那捕快围着我转圈,一旁卖糖葫芦的那人想了想又说:“他…….还有个儿子。”
我的老天爷呀......幸亏这个卖糖葫芦的眼拙。映儿那臭小子要躲过一劫了。
可我要遭殃了。
他显然是盯了我好久了,现在才动手,未免有些犹豫。
那捕快的态度显然温和下来,讨好的问我:“你儿子呢?”
我虽然不解他为何态度如此之温柔,却也要见招拆招给他一个下马威:“小孩子顽皮,当然是去玩了。”
“请先生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捕快于是跑得跑得不见了影子。
不一会,来了一个五短身材却穿着清雅的文人,还没等我出口寒暄就恭敬有加:“久闻唐先生大名,知府大人想请唐先生过府一聚,不知唐先生能否给个面子。”
他们是把我错当成了唐映儿,这种软硬兼施的手段还真是高明。
我决定顶替映儿进府,毕竟我是个大人,总归是好应付的。于是,我想了想,说道:“唐某求之不得,只是怕自己的小儿无人照顾,能否让我回家探视一下,不许片刻便可。”
“唐先生的公子在下可以代劳照顾。”
我听后故意摇摇头,“那便不必了,由他自生自灭吧。”
五短文人吓了一跳:“先生言重了,先生如想探视我们便不加阻拦,先生请便、请便。”
虽然嘴上诚惶诚恐,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安排几个人在窗边偷听。我只好在映儿的面前兀自表演,临走时用手指蘸着杯中的凉茶水在木桌上写道:“为今之计,狸猫换太子也。”
“照顾好自己,你已经长大了。”
从今天开始,我将要代替映儿,帮他完成它不能完成的事。
不过.......堂堂知府老爷竟然听信一个卖糖葫芦的谗言,也算是天下罕有。
蜀州知府的府邸果然不同凡响,亭台轩榭,廊腰缦回,罗绮锦瑟样样不少。少见的繁奢但并不烟火气。
没人强迫我要走哪条路,我于是便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路过一处小别院,院里种上了花草。前两天在表弟的院子里晚桃花花苞已经冒出嫩粉骨朵儿,而今日的花也早已生得娉婷而立,活色生香。
有的花已经过了季,譬如琼花。错过了花期就会凋萎,琼花的花瓣已经很难依附在花茎上,于是纷纭而下,繁多芜杂。
我拾起落到身上的残花,幽幽地想:好花无人欣赏,只会白白凋零。如若此刻清霁正站在我身旁,思念的人配上心仪的花是否更应景?我不能否认,自己对清霁果然存有好慕之心。或许我在他面总是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是他不曾知晓,他的一颦一笑,音容相貌,即便是须臾的心动也让我那么难以释怀。
我对着掌心的花瓣轻轻唱道:“今夕何夕兮,中搴洲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羞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唱罢,撩开挡在面前的枝桠往前走,想走到院心那棵大琼花树下,捻一片萼瓣。可离树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我猛然停住。
我屏住呼吸——地上伏着一个人。仰在地上,眉目如画,双目微合,鬓发慵散,一袭白衣胜雪,让人分不清琼花还是他。他似乎察觉到有人过来,眼皮动了动,可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还真是一个嗜睡的孩子。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