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了。
“好了,有我在,不哭了。”他下意识伸手在她眼角擦了擦,忽然摸到一片湿黏的东西。
他怔怔的摊开手,雪花落在指尖,染成一片猩红。
“阿素!”李清辞慌慌张张捧起她的脸,反复擦着她眼里流出来的血,“别哭了,别哭了!”
李闲素恍若未闻,跪在地上四处摸索,血一滴滴落在雪中,像是一朵朵盛放的红梅。
她终于摸到了琴匣,将它死死抱在了怀里,喃喃道:“她说了,只要把霜赤给她,她就还我自由,我再也不想待在敛星阁了!”
李清辞从身后抱住她,握紧她的手,贴着那一袭柔顺的长发,沉声道:“别哭了,我替你去,你听话在这里等我,好吗?”
“替不了的。”李闲素摇了摇头,无力道,“阁主在我身上下了咒术,只有她才能解开。”
李清辞在她耳畔道:“那我陪你去。”
她看向他,目光坚定:“你不能去,阁主不会放过你。”
李清辞心中纵然不舍,但她语气决绝,也只能答应她,“嗯。”
他转头在她唇间落下一吻,“那等你回来,我娶你。”
飞雪婆娑,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半晌,李闲素愣怔着点了点头。
“好。”
☆、血琴霜赤(十四)
李闲素抱着琴匣,由李清辞送着到了后门,旷野风声凛冽,积雪渐深,没过脚踝。
她走出去几步,回头看了李清辞一眼。
那双空洞无神的义眼里,仿佛腾起万千星辰,璀璨星河倒影着他的模样,一点点烙进心底。
纵然看不见,也胸中有丘壑。
李清辞朝她一笑,目送她远去,那道瘦小的身影渐渐被风雪覆没,那一刻他心中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他想去抓住她,可脚却像是被冻结在雪中,半点不由人。
就这样等着吧,他想。
李闲素回到敛星阁时,雪比之前更大了。漫天雪花婆娑着飘向静默山河,掩埋片片长夜星火,漆黑的夜里尽是风声幽咽,满山遍野不闻人声。
敛星阁中,她跪地将琴匣奉上。
阁主冷眼看着她,白皙修长的手指拂过琴匣镂刻的雕花,涂了鲜红蔻丹的指甲轻轻勾起匣盖。
霜赤在内,赫然入眼。
她一笑,目光格外亮丽,敛星阁内灯火昏幽,那一双眼胜过了火光,灼灼地落在李闲素身上。
“陆离,你拿到了霜赤,很好,很好。你想要本座赏你什么?”
李闲素一动不动地高举琴匣,面无波澜道:“陆离不要任何赏赐,只求阁主兑现当时诺言。”
敛星阁主轻轻挑了挑眉:“诺言?啊,我好像忘了,当时我许什么诺给你了?”
李闲素的身子僵住了,她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片刻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和声音。
她所求的不是黄金万两,不是呼风唤雨的权力,不过是两个字,自由。
别人耻笑她,身在泥沼一条贱命,还妄想什么自由。一辈子走风闯雨刀山火海,能全身而退已是难得,能留个完好全尸便算烧了高香。
自由?那简直就像乌云里的月亮,只能看看余晖,连样子都见不着的虚幻缥缈的东西。
可她还是想要自由,当她去请求阁主还她自由时,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只是冷眼一笑,告诉她只要她拿到霜赤,便给她自由。
她做到了。
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回答。
李闲素没办法再淡定下去了,她抬起头来,用那空洞的眼睛看着敛星阁主,坚定道:“阁主答应过属下,拿到霜赤,便放我走。”
敛星阁主神色一冷,显然被她的不识好歹气到了,咯咯一笑,妖冶的指甲轻轻拂过李闲素的眼,玩味道:“我倒是忘了,你为了离开敛星阁,甘愿假扮那个盲女,连眼都不要了。”
她俯身看着她,眼中森寒的笑意更盛了:“陆离,你这么优秀,还拿到了霜赤,我怎么舍得放你走呢?”
李闲素彻底愣在了那里。
片刻后,她眼中开始流出血来,她放下琴匣,在地上反复磕头,声音一次大过一次,哽咽道:“求阁主,求阁主,放属下走吧,阁主,求您了,求求您……”
敛星阁主按住她肩头,虽然看着轻飘飘的一下,实则力道千钧,李闲素被她暗中压制着,起身不得,只听见她笑吟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说起来,本座也快到大限了,阁主的位子,就传给你罢。”
李闲素惊恐地睁大了眼:“不,不,不要,阁主,求您,不要,啊——”
一道金光一点点没入她头顶囟门,剧痛令李闲素嘶吼不止,眼中的血流得更盛,顷刻间染红了一片长裙。
“不,我不能,我……”她拼死抵抗着那道金光,然而其中汹涌的灵力似泰山压顶,仿佛要将她的魂魄也碾成粉碎。
历代敛星阁主继任之时,须承受灭顶之痛,脑中贯入世代传承的金针锁。此针植入,能接受其中灵力和秘籍,使修为暴涨,巩固统治。
但有得必有失,修为暴涨的代价,便是每代阁主都英年早逝,无人活过三十岁。
敛星阁以女子居多,却能传承数百年,与传世金针有着莫大关系。
敛星阁主将长长的金针按进了她脑中,又笑道:“我听藏琴山庄的探子说,李清辞,对你有情?你这么想离开敛星阁,是要出去和他私奔么?”
李闲素连摇头的力气都没了,眼里的血流泪般滴滴答答落到裙子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