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乡远归的人风尘仆仆的往家赶,老人小孩儿裹着厚厚的棉衣买小糖人,泥塑的娃娃。
迦若和沫冰从客栈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沫冰褪了懒骨玩闹着跑向人群,迦若不紧不慢的跟着,暂时忘了刚刚客栈里的谈话,他也恍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人界呆过这么长时间了,那数不清的光阴都用在了如何与神族对抗,保灵族平安,守人界安宁了。
迦若收回自己的思绪还是不紧不慢的跟着沫冰,哪怕人再多再挤他也能从芸芸众生中一眼认出来哪个是沫冰,至于为什么没有在见到沫冰第一面的时候就杀了她,反而对她千般万般好的原因连迦若自己都没想明白,也许是因为她跟那人太过相像的缘故。
迦若的灵识中多了一魄,他隐约觉得那一魄跟沫冰有关,所以沫冰现在还杀不得,他还什么都没从她身上得到,怎么可以杀了她?明知道再往前迈进一步便是去而不返的结局,却还是忍不住去了。
迦若迈开大布,走在了沫冰的身边,从此神灵纠缠不清像一团团相互缠绕的菟丝子,越长越疯狂,势不可挡。
沫冰发觉迦若过来,眼睛看向别处,嘴里却问:“长苏啊,你说为什么天界就没人界这么好玩儿呢?想吃就吃,吃多了也不会觉得撑,喜怒哀乐想怎样就怎样,唉——真是烦恼的人头都大了。”她的语气是孩子气的,神不用吃东西,可沫冰是个例外,迦若也乐的惯着她,那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温柔,只是放在迦若身上就有些不着调了。
迦若伸手在身旁的摊子上拿起一个绘了彩的小猪泥娃娃,挡在沫冰眼前说道:“你。”
沫冰收回目光,乌黑的眼睛看到眼前的小猪泥娃娃时愣了,忽然跳脚大喊:“你才是猪!”她自己愤愤不平的哼了两声,跑到摊前拿起一只彩绘的笑面狐狸,指着泥娃娃说:“你!这是你!”
迦若嗤笑一声看着她幼稚的行为,哪里还有个神的样子?
沫冰转而又说了句:“不如为师教你什么叫助人为乐吧?”
迦若闻言挑了挑眉,心想这家伙肯定又想差遣他做什么跑腿费力的事了。
果然,“今夜除夕,再过一两个时辰这长街的人就散了,不如你去置些年货吧?多买点让他们多赚点,回家也好过年?”这是沫冰的说辞。
迦若淡淡的看了眼沫冰,开口就是一句“那些东西我年前就买好放在家中了,让我去买年货,你呢?”最后一句“你呢”问的很是轻佻。
沫冰狠狠地瞪了一眼迦若,他竟然骂她蠢?她那明明是大智若愚!她是越来越拿自己这个徒弟没办法了,叹了口气转身进了一间酒楼,好吧其实她就是想喝酒。
迦若看着那个娇小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弧度,也跟着进了酒楼,早说不就好了?用得着支开他去喝酒?他又不是不知道这家伙其实是个酒鬼,难道是怕酒醉为老不尊?迦若摇了摇头挥散了这些想法,论年龄他不知比沫冰大了多少,竟也顺着沫冰的路子跟着胡闹,想着也就笑了。
【柒】
迦若没想到沫冰会醉,而且还醉的不轻,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硬是拉着他讲自己从没说过的故事,她小时候调皮,她师父老揍她,揍完了又哄她,后来她师父羽化了,她顺理成章的成了战神,奉命出兵灵族,每次下了战场她总要去天池里泡上整整一天,手上的鲜血能洗干净,可内心的血河越来越宽。
她还说了清醒时从不会说的话,她说:“长苏,我想你了,可你到底是谁啊?我徒弟叫长苏,他很像你……”说着说着就没了声,却是迦若青筋暴起的手指掐在她的咽喉处。
原来那日给他的名字是那人的?他怎么就忘了许多年前也有个人叫长苏呢?那个长苏是负了那女子的人啊!他是迦若,他不是那个长苏!那个苍梧山的人是神,而他是一个妖类啊……只不过妖类动了情,可动情的对象早已心有所属,只是那人终究还是负了她。
迦若的手指僵硬了起来,可却没有再掐下去,他拿开手指,指下白皙的皮肤上有了两个黑青的指印,迦若修长的大手覆在上面,青印消失不见。
而后,他喃喃自语道:“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像是在问沫冰,又像是问自己,其实答案已经了然于心。
然后拿起披风将怀中的人裹地紧紧的,让那人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处,他则抱着她走出酒楼,长街华灯依旧,只是人早已没了踪迹,仅有的几人也赶着回家同家人团聚,雪还下着,迦若也没施法,一步一个脚印走在沙沙作响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走的异常平稳,白雪落在他早已散开的紫黑色的发上,长长的睫毛上,深邃的眼睛里,他身后是人间的万家灯火,胸前是一个喝醉了酒说了胡话的女子。
魑魅就站在不远处的阁楼上,看着迦若抱着那个女子在雪地里行走,也不施法,这个画面本该在一万年前就能看到,可那时的梨若眼中只有长苏,也只想同长苏一起白头,以至于从未发觉身后那个人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
沫冰便是一万年前的梨若,迦若则是那个跨过无法逾越的鸿沟也没能得到她的妖类,至于长苏,他自始至终不过是个薄情之人,等到梨若最终明白的时候一切都成了一场空,长苏早已陨落,而她想着同另一人重逢,带着执念重新转生,便是沫冰。
【捌】
“尊上为何执意帮她?她的手上沾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