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先一步踏了进去,花满楼落后半步跟上。
甬道宽而曲折,两人走到一处岔路时,又看见一个大大的“转”字。
陆小凤微眯了眼,稍一忖量,转头问道:“花满楼,你信不信我?”甬道之中,光线昏暗,但他一双眼却明亮熠烁。
花满楼不加思索便点了头,“自然是信的。”
“好!那这里我们就偏偏不转。”陆小凤一拍手,直直往前走了去,花满楼也如方才一样跟上。
他们沿着甬道转了几个弯,走上一个石台,便看见面前的一个“停”字。陆小凤停下了脚步,花满楼也停住了,“是不是又看见了‘停’字?”
陆小凤点点头,才意识花满楼看不见,又道:“是,叫我们推,我们就推,但叫我们转,我们却未转,现下这个停,我们又停了。这问剑庄主终究不是霍休,我也不是他的朋友,他当然不会舍不得让我们中这些机关的招。所以我才会一会儿听话,一会儿又不听。”说着他就丢了一枚银锭在前面的石砖上。
机关一触即发,箭阵在前,枪阵接上,最后还有一波细如发丝却泛着幽幽绿光的暗器毒针。
陆小凤轻哼一声,“果然。”
花满楼的脸色一凛,如此精密的机关,就是他们二人合力也不一定能逃得过,“这些机关环环相扣,我们若是中了一个,后面的也会接连触发。要是真的中了招,只有九死一生。”
陆小凤道:“没错。”
他话音刚落,石台便动了,他们正升往问剑阁的第二层。
“哈哈哈。”陆小凤笑了,得意地一抹两撇髭须,“一实一虚,虚虚实实。这个问剑庄主好心计啊。”
花满楼道:“第一次我们听话推了门,发现的确没有机关陷阱。但看到‘转’字时,我们若还觉得听话便会无碍的话就一定会陷入机关,纵是侥幸脱了身,又回到正确的路上来,都不会再信这第三个‘停’字,继续走下去,只有无穷无尽的机关。”
陆小凤道:“正是如此。”
石台停住,他们已到了一间四周皆是石壁的密室里。石壁密不透风,室内的光源只有密室四角的四盏长明灯。
密室的四面石壁上,用琉璃封着四把剑*,一把剑光华清冽又雍容,剑柄雕刻如列星之行,一把剑身深邃亹翼,纹路如流水之波,一把剑长三尺,剑身清亮,剑光泓明,最后一把却是断剑,剑纹如松,剑虽断,杀伐之气却犹在。这四把剑,光是远远看着便知绝非凡物。
可惜它们面前的两人,一人盲如蝙蝠,一人不用剑,也不好剑,这四把让天下剑客趋之若鹜的名剑只能受了冷落。
陆小凤与花满楼正站在密室的中央,除了四壁上的四把名剑,他们面前还有一张木桌,桌上摆着两个白玉碗,碗内是酒香浓酽的烈酒。陆小凤轻嗅了嗅,竟是他喜欢的竹叶青。
他低头一瞧,桌上赫然有一个“喝”字。他撇撇嘴,将酒碗抬起歪头一看,果然有个摔字。
花满楼忽然收了身前纸扇,仔细一嗅,脸色乍然凝重了许多,急忙道:“不好!屏住呼吸!”
陆小凤的头已经有些发晕,立刻屏息,运功试图将吸进去的毒逼出来。但这毒却并非内力能逼尽的,余毒已飞快地渗入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抬眼一看,花满楼果然也是脸色发青,嘴唇上已全无血色。
他们现在只能赌一把,赌这两碗酒里是解药而不是□□。
陆小凤将酒碗递到他嘴边,“喝!”
花满楼脚下不稳,就着陆小凤的手将碗中的酒一口饮尽,陆小凤见他喝完,才发觉自己也是四肢发软,赶忙将另一碗酒也喝了下去。
这毒来得快,散得也快。
花满楼的脸色立时就好了许多,他连忙问:“陆小凤,你怎样?”
陆小凤拍拍他的肩,掌心的热度透过衣衫让花满楼安下了心,“没事了。看来是只要进了这密室,这碗酒就不得不喝了。”
花满楼摸了摸手中的酒碗,碗底刻着个“摔”字,他却将碗又放回了桌上,两个白玉酒碗又摆回了原位。
连苍蝇都飞不出去的密室忽然打开了一道暗门,正午的炎炎烈阳也照进了密室。陆小凤眯了会儿眼才适应过来室外的强光。暗门后是台阶,通往问剑阁的第三层。
先前的声音再次响起,“陆大侠,花公子,请快出来吧。那些剑都有些年岁了,更喜欢待在黑暗里。”
陆小凤侧头看花满楼,花满楼亦恰好在“看”他,他们虽有一人目盲,无法交换眼神,却在那一瞬便懂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一踏上台阶,身后的暗门就合上了。
问剑阁的第三层如同一个座落在屋舍之上的亭台,四面无壁,只有及腰高的桅栏,山风穿堂分外舒爽,且抬眼一望就能看见问剑山庄与后山的好景致。
这样毫无遮拦的楼阁,轻功稍好些的人都能轻易翻上来,可陆小凤与花满楼没有翻,反而是走了曲折回环的路,脚踏实地上来的。
因为这亭台般的顶层数根红柱间密布着一根根交错纵横的丝线,细得几不可见,也锋锐到吹毛立断。
和风送来几片后山上凋落的桑叶,一片桑叶盘旋到那负手而立的人面前,他便伸手接住,桑叶却忽的在他掌中裂作了三瓣,断口整齐,如同被利剑切过。
问剑庄主笑得很是随和,他有副十分出挑的皮相,虽比陆小凤他们年长些,却独有些沉稳内敛的气质。女孩子们到了懂事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