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瞳会去认真考虑沈夜的提议。
再到瞳认真研究了构成“作伴”的□□,并因此产生出虚空时。便如他先前对沈夜所坦言的内容:他终于明白当下最能满足他的东西是什么——
一个他曾存在的印记。
一个由他亲手所创,满足他对“生存”的所有希望,能够代替他活下去的生命。
4、
这一个故事很漫长,漫长到花费了七十年光阴方才凝聚成形。
在瞳的戏台上,有许多人粉墨登场,或常驻台上,或匆匆而过。他们的戏份或轻或重,却都将戏码带向了同一个结局。
而如今,由瞳道来,不过是短短数十句。
瞳觉得这故事发生之际,虽似了无头绪,也称不上跌宕起伏,但回想起来,并没有多余和不合情理的部分。
既然它符合逻辑,便也是一个不错故事。
5、
“也只有你,会将它视为‘故事’。”
同样身处故事中的沈夜,也聆听着瞳的故事。末了,神情却有些微妙。
背负在沈夜肩上的重担,使他无法将有关烈山部的一切视为“故事”,那样会太简单、太轻松。
然而生存那般艰难,最后能放任其心抱持期待也未尝不是好事。
他又听瞳笃定道:“唯有‘故事’才会落幕。世人向来不计较‘故事’的过程,只愿‘故事’都有好结果。”
于是他便笑了笑,“你这故事不错。”
故事总会落幕。这对于很想活下去,却又异常期望一切落幕的瞳来说,也算一条出路。
后来,沈夜面色肃穆地又想了许久,第一次与瞳心平气和地谈论活傀儡之事。
“若说到能满足你的第十二人……本座并非觉得它只因七十年前之事而生,其间似乎还缺了些什么。”
瞳点头赞同。“不错,更多的细节还须追溯。”
“追溯……?”
瞳不再言语,因为此刻他无法用言语形容追溯的真意。
沈夜便也不追问。瞳起身告辞,回到无厌伽蓝之后,十二的面目在脑海中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不过,终究未等到瞳开始制造十二,沈夜又交给他一项新的差事。
巨门祭司雩风在朗德寨殒命,据他的部下形容,杀死雩风之人生得与谢衣极为相似。沈夜命令瞳前去探查。
瞳虽觉得不可思议,但随即一想,若是谢衣,又有何不可能。
正如所言,每逢与当年那谢衣相关之事出现,便是对于沈夜的重创。谢衣完全可以在一百年后再度激起沈夜心中从未平息的怒意。
“瞳,你去看看,那‘谢衣’到底是什么。若是真与谢衣当年关系重大,便即刻回来禀报,留由本座亲手发落。”
沈夜如此命令道。
瞳则问:“若是与当年的谢衣无关,便可任由属下处置?”
沈夜点头称是。
末了,他唇角露出冷笑。“瞳,本座与你不同……不会在世间留下纪念。本座会将过往的种种亲手葬入夜里……待你回来,再仔细着手造第十二人罢。”
6、
朗德寨位于黔南群山之中。瞳赶到那处,以小寨为中心朝方圆探测,于数十里外一处湖泊心中处发现了一座水上居所。
他用了隐蛊,自最高处的观天仪上慢慢潜下,远远地打量了观天仪旁那人一眼。
只是一眼,宛如一个发黄的旧梦陡然出现,带着不真实的混沌感。
梦中之物往往连面目都模糊不清,却总能让做梦之人笃定:就是他。而苗疆的那个“谢衣”,也让瞳生出了这般感受。
回到流月城后,瞳告诉沈夜:那个“谢衣”应是当年谢衣所制的偃甲人。如今,那具偃甲人打算与四名下界人一同前往西域捐毒。
“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瞳禀报完毕,终是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已无人能解答,沈夜便置若罔闻。
“捐毒……又是捐毒。一百年前谢衣要去那里,一百年后他所制的偃甲也要去那里……本座是得去看看,捐毒到底隐藏了何等秘密。”
瞳没有问沈夜是否需要他陪同前往。沈夜从下达命令那一刻开始,便已将他排除出下一步行动中。只是在瞳离开之际,听到沈夜冷冷道了一声:“瞳,还有呢?”
那时瞳已起身告辞,轮椅也推到了宫室门外。
“尊上意指为何?”
“你于那具偃甲隐居之处还见到了什么?”
“……”瞳不知该怎样回答。
那时一切似乎都没什么特别。黔南深山中,春夜的气候与龙兵屿有些相似,温暖湿润,水汽颇重。那具偃甲站在观天仪下,一身白衣,装束同一百年前的谢衣一模一样。
空中有一轮巨大圆月低悬,银芒泼洒湖心,激起粼粼波光。巴乌的音色潺潺作响。那具偃甲像受到了景色感染,喃喃地用下界的语言轻声念着什么,内容似乎与月亮有关。
以前谢衣就是不乏感性之人,他所制的偃甲人便也差不多。
不过瞳站得太远,听不清偃甲人说了什么,看不见他脸上的喜怒哀乐,自然更不清楚……经由一百年世事变化,谢衣所留下的偃甲会对沈夜抱持哪一种态度。
这需要沈夜自己去确认。
“算了,不提也罢。瞳,你可告退了。”
沈夜等了片刻没有得到答案,疲倦地闭上眼。
瞳却反倒不想立即走开了。
他想了片刻,轻声道:“尊上,你如当年一样,没唤属下一同去追捕谢衣,是否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