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项福那一拳,阴差阳错的直打向对方的太阳穴,若是一招得中,恐要闹出人命。
白锦堂正是看出他那一拳极危险,才改变主意出手相助。
头一次遇到这般情况的白锦堂,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答,难得失了往日应对从容。
但他心中对这项福倒是多了一分赞叹,又怜他孤身在外无亲无朋,便从身后骏马挂着的伴搭中取出一个荷包,递给了项福:“项兄既有一身武艺,不如卖与帝王家。这是兄弟一点心意,权当作盘缠助项兄得上青云。”
送别了项福,白锦堂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很有些莫名其妙。
按理说以自己的性格,便是阻止了项福杀人,也不会再做这般赠银的善心事情。
大概是最近累的狠了?莫名其妙做了一些不符合平日行事的白锦堂摇了摇头。
不过这赠银的事倒像是恍恍惚惚下意识做出来的一般。
他看着项福远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对方的名字很是耳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一夜,白锦堂便宿在了九江县内的一间小客栈内。
越往襄阳靠近,就越觉得心气不顺。白锦堂在客栈院中走了一趟拳法发散心火,收拾沐浴之后,便披着中衣斜躺在了床上。
许是近日赶路辛劳,不知不觉的,他就伴着屋外虫鸣睡着了。
睡梦中,白锦堂走进了一处小镇,镇上的牌坊处写着“平安镇”三个大字。
周遭的环境恍若真实一般。白锦堂皱了皱眉头,继续向前走去。
平安镇是个小地方,只有镇中心才有个不错的酒楼,白锦堂登上二楼,便在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酒楼,名叫潘家楼。
方才安坐,就听楼梯声响,有一白衣的俊美青年走上楼来。
白锦堂猛地瞪大双眼看向对方,但那青年却视而不见,似在找着座头。
长眉入鬓凤眸微挑,正是梦中所见坠入陷阱之中的青年白玉堂!
白玉堂还未坐下,便见西面有一打扮富贵的男子出席,对着他就是一揖,口中笑道:“白兄久违了。”
本一直冷着一张脸孔的白玉堂见了男子眉梢微挑,神色到底温和了些许,回礼之后开口道:“项兄阔别多年,今日幸会。”
他口中冷淡非常,但在项姓男子一再邀约之下还是坐在了同桌。
“自别上次一别,已有三年未见。本想去府上拜见,没想一直忙碌,不知令兄可还好?”男子神色很是殷切,可话一说完,白玉堂的脸色又冷了起来。
他眉头一皱,不自觉抚摸着手中宝剑剑鞘:“家兄已去世三载了。”
“怎么恩人已故了!”男子惊道,“项福疏忽,竟未能再见恩人一面!”
白锦堂梦中来不及细看男子容貌,便已惊醒过来。
他猛地坐起身,浑身冷汗淋漓。
项福!恩人?!莫不是万般自有天定?!
第二十四章 游历(二)
半年后,襄阳城边南潭县。
这半年来,白锦堂已在江湖中小小闯出了些名气,但因着他年岁不高,所以对他不以为然的人还是更多些。
而这半年中,白锦堂也总是变换了身份,潜伏在襄阳城左近,寻找着机会。
这一次,白锦堂则是自称迷路的书生,借宿在了一处破旧却清雅的人家。
家主人是个五十余岁的老妇人,是南潭县有名的慈善人。老妇人早年丧夫哭盲了双目,有一独子在书院读书,所以对白锦堂这般年纪的少年郎很是欢喜。
老妇人的言辞举止,一眼可见是出自御宅屋cc,举手投足都带着读书人家特有的书卷气,只是不知为何落到如此境地。
“我家小子今日就回来了,让他多与白公子讨教,还望白公子不要嫌弃。”老妇人拉着白锦堂的手,声音很是温婉慈爱。
白锦堂少小离家学艺,回府之后还没能多享受天伦之乐,白母就因病去了。留下白家父子三人,白玉堂那时还是个吃奶的小儿,说起来还是白锦堂亲手养大的。
而他前世,也是个孤儿。
所以对于老妇人散发出的慈爱神情,白锦堂很是难以拒绝。
他今日本想再探襄阳王府,也因此暂时推后。
这半年来他一直往来在襄阳周遭,试图潜进襄阳王府,但因着王府守卫森严尽皆作罢。
这襄阳王府,可以说是白锦堂最大的心结。
要知道白玉堂葬身之处,正是襄阳王府中的冲霄楼。
在白锦堂看来,若想保得弟弟长命百岁,就要把危险从根除拔出。
不过很明显的是,他有些高估了自己现在的武力值——王府里的侍卫,并不像电视剧里的一样是养着好看的。
不过白锦堂并不是一无所获:此时冲霄楼还未盖起,他还有足够的时间连根毁了这个破楼。
当天夜里,白锦堂才扶着老妇人在饭桌旁坐下,那小主人便带着书童到家了。
对方是个身量还未长齐的白面小书生,看起来文弱非常,许是因为赶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小书生看着白锦堂先是愣了一愣,他是知道母亲一向心善,经常收留一些落魄少年,却没想到是这次的是这么个光风霁月的人物。
老妇人闻声握住白锦堂的手站起身来,她虽眼盲,但听力不差,向着儿子的方向伸出手去:“散儿,这位是白公子;白公子,这是小儿颜查散。”
颜查散?白锦堂忙上前扶住一揖到底的小书生,同时还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