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应该是少年华美才对。
这三个字在青年的脑海中炸裂开来,让他的眼前一阵发白,模糊不清。他晃了晃头,在天旋地转的晕眩中看见那少年被胖和尚硬压着肩背伏下身去,看着少年咬着牙忍痛不愿叫喊出声。
剧烈的头痛传来,青年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起来,他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在倒下的那一刻,头痛欲裂的青年最后看了一眼狼狈的少年,忍不住对着一寺大大小小的和尚骂了句国骂。
“大哥!大哥!”软糯的童声中带着些压抑下来的惊慌失措,一声声呼唤传入耳中。
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年猛地睁开了双眼,如从噩梦中解脱一般满头大汗。他看着面前眼眶微红一身粗麻孝袍的孩子愣了愣神,将孩子抱上了床。
跟方才见到的那个乞儿相比,这才该是白玉堂。
少年忍不住在心中感叹着。
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跟小孩儿如出一辙的孝袍,将对方揽进了怀里。少年尖细的下巴轻轻放在小孩儿有着细软发丝的头顶。他下意识的拍了拍小孩儿有些颤抖的脊背,安慰的话不经思考脱口而出:“别怕,有大哥在。”
庄生蝴蝶。
少年叹息一声抚摸着对方的发心。
小孩儿有些不自在的将头埋进了少年还显单薄的胸膛。
“玉堂,放心,大哥在。”
“大哥会一直在你身边。”
兄弟二人相拥着靠坐在床头。
此时少年的记忆都已回笼,再不像方才一般迷惘。
他本来自后世,大抵是机缘巧合来了这里,成了这白姓少年,连记忆也是严丝合缝毫无违和,真如自幼长于此处一般。
如今他姓白名锦堂,金华人士,年十五,父方病逝母早亡,只留下一个幼弟一干忠仆与诺大家业。不大的少年不得不扛起整个家,一边忙于父亲的丧事一边着手于白家产业,一不小心就积劳过度晕厥过去。
然后,就变成了自己。
白锦堂只觉得,这些记忆便是自己真真切切曾经经历过的一样。
反而是前尘往事都隔了一层纱般不甚分明。
此时乃是北宋真宗治下,大中祥符七年。
白锦堂又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在睡梦中酒店周遭发生了爆炸,一下子把他送到了一千年前。
白锦堂想起方才昏睡时的那个梦,忍不住冷笑一声,那是他前世出差在外看着电视上放的少年某系列,胡编乱造,稀奇古怪。
他换了个姿势让怀中的小孩儿睡得更舒服一些。伸手抚了下怀中小孩儿泛青的眼底。
小孩儿虚岁才七岁,按后世的算法不过是五岁的孩子,因为连日的担惊受怕瘦了许多,精致的稚嫩小脸还显不出日后傲笑江湖fēng_liú天下我一人的风采。
这小孩儿是他的幼弟,如今金华白家的二爷,日后松江陷空岛的五弟,锦毛鼠白玉堂。
那梦中的小乞丐小孤儿小私生子的都是什么鬼?他白锦堂的弟弟绝对不可能沦落到那个份上!
脑海中一下子被填充了太多混乱不清的记忆,回想整理了一番之后,白锦堂觉得心很累。
前尘往事也一下子变得云里雾绕的,渐渐远去了。
白锦堂揽着怀中的幼弟,也躺了下来。他侧过脸低下头,轻轻将小孩儿不小心吃进嘴里的碎发拨到一边,嘴角不自觉带上了一丝笑容。
不论如何,这是他的亲弟弟,是他的羁绊和责任。
不一会,兄弟二人就相拥着陷入了黑甜梦乡。
沉入梦乡的白锦堂很快又站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他伸了伸手,摸不到边际。
他知道,他又陷入了一片似是而非的梦境里了。
只是这黑暗中有着幽暗的火光。白锦堂摸了摸四周,是冰寒入骨的铁木。幽闭的空间让他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似乎预感到将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什么一般。
“原来盟书在此!”有男子清冽的声音传来,声音中藏着些兴奋,“不枉爷爷跑这一趟。”
不知身在何处的白锦堂正自疑惑间,耳边听得轮轴微响,他不由自主发力打向了格挡着自己与男子的坚硬铁木。
那本该扞格不入的铁木毫无阻碍的就让白锦堂穿透过去。
男子兴奋之中不由得少了些谨慎,当他发觉脚下微动似有不对时已是晚了。忙丢下手中笨刀,紧握住台上木盒想要冲将出去,没想到铺天盖地的铁网已经袭来。
脚下的滚板也在此时翻起,使得一心从网阵中扑出的男子直直落了下去。
白锦堂还来不及想就扑向那掉落下去的男子,他大喊一声:“小心!玉堂!”
玉堂?!
在百忙之中白锦堂只来得及拉住男子的手,拼了全力的死死握住。绝处缝生的男子惊诧抬头,露出一直姣若好女的精致面庞。那凤眼俊眉分毫不差,正是他长大成人了的幼弟白玉堂。
白锦堂紧张的盯着深不见底的陷阱,拼尽全力想把男子拉上来却是不行。手上突失的力道让他心胆俱裂。他看着男子嘴唇微动,却听不清对方说些什么。
男子的身影快速的坠入了陷阱之中。
空间在此时又是一阵扭曲,白锦堂咬紧牙关想要冲回那个破碎的时空,目呲俱裂也还是办不到。
“玉堂!”
那白玉堂见到来人便是一惊,在黑暗之中红了眼角。
他白玉堂便是生死一线也能面不改色,只是此时能见到面前人却忍不住眼眶发酸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