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听到顾久修嘶喊的下一秒,应声撤去手上力气。
握着顾久修手腕的左手往后一绕,结实的手臂环住顾久修的肩膀,将顾久修揽进怀里。
洛予天感觉得到怀里人的身子不断颤抖,一双冷冷清清的琉璃眸子也倒映出怀里人痛苦的表情。
顾久修瑟缩在洛予天怀里,恍恍惚惚地喃喃道:“小爵爷……”
意识不清的呢喃贴着洛予天的胸腔响起,软弱无力的颤音直敲洛予天的心上。
洛予天顿时心头一软,将顾久修搂得更紧了些,不敢再轻举妄动。
谢停见小爵爷一时没了动作,顾九的形势却越来越不容乐观,他不得不咬牙催促洛予天道:“小爵爷,现在宁可把顾九的手指折断,也得把他和石蛋分开!”
闻言——
顾久修浑身一震。
洛予天将顾久修的表情变化全数看进眼里,一向处事利落、一动杀念便是挥剑断喉的小爵爷,此时却心有不忍。
谢停手里托着石蛋,舍不得砸地又等不及救治顾九,急呼道:“小爵爷!再这样下去,顾九会被吸成人干的!”
此话一出,顾久修仰天长嚎!
“啊啊啊啊!!!”
上一秒还在迟疑的小爵爷,下一秒却已掌间凝聚剑气,他抓住顾久修的手腕便硬生生掰开顾久修的手指,缠绕于指尖的无形剑气,在这一刻却如同削铁如泥的利剑,一举斩断石蛋外壳与顾久修的指腹粘结之处。
二者断开。
顾久修的指腹血肉模糊。
石蛋外壳也被削落硬泥。
顾久修瘫软的身子落在洛予天怀里。
指腹的伤口虽小,顾久修体内流失的血液却数以碗计。
洛予天扶住顾久修,将他打横抱起,疾步走向里屋的大床。
洛予天脚下的步伐不敢停,头也不回地吩咐谢停道:“把府里的药师全部调来,你立马去把赵进拎回来。”
“好!”
谢停不敢耽误正事,将罪魁祸首的石蛋重新放回红木托的软垫上,快步走出屋外。
谢停前脚刚走出屋外,在南院伺候的寒姑娘后脚就进来了。
洛予天刚将顾久修扶上床榻,一见寒姑娘进来,便侧身让道:“给他止痛。”
寒姑娘赶忙上前。
寒姑娘身为术士,术士与药师本是同源,只是分支侧重不同,她虽对医术不算精通,却也粗懂一些皮毛。
橘黄色的暖光包裹着顾久修的指腹,躺平在床上的顾久修紧皱的眉头总算微微松动。
站在床侧的洛予天双眸微沉,蓦地伸手触碰顾久修泛白的薄唇。
顾久修方才忍痛的时候,牙齿不住打颤,索性咬紧自己的下唇,此时已经要出血痕来了。
洛予天捏住顾久修的下颚,迫使顾久修松开自己的牙齿,随即,小爵爷的食指轻轻摩挲着顾久修下唇的齿印,哪知——刚松开的牙齿又咬将上来,一口咬住他的手指。
“……”
洛予天一动不动,任由顾久修叼着他的手指。
寒姑娘不敢停下手上的治愈,眼角余光却盯紧小爵爷半截手指头被顾九咬住。
寒姑娘额头冒汗,且不说顾九的举动实属以下犯上,就算小爵爷此时看在顾九有伤在身,不予责罚,但是素来有洁癖的小爵爷,竟然能容忍顾九含着他的手指……况且那“含着”的力道不轻,小爵爷的手指头此时必然印上一圈齿印。
寒姑娘低垂眉头,将眼里的不可思议隐去,不敢怠慢地凝聚精神力,力求最大限度地减轻顾九身上的痛感,才能让顾九减轻叼着小爵爷手指的牙齿咬合力。
不多一会儿,洛伯爵府的药师陆陆续续赶到。
在他们轮番上阵替顾久修治疗的时候,大药师赵进也狼狈地被大驯兽师谢停的苍狼皇强行驮着回来,有了大药师赵进坐镇,闲杂人等悉数被退散下去。
刚从小爵爷院里走出去的药师,一出南院大门就都心情复杂地堆聚在墙角议论纷纷,每个人都在重述同一件怪事:在给顾九治疗的过程中,他们的小爵爷非得杵在床边,更古怪的是,小爵爷的手指自始至终都被顾九咬着……
说是咬,倒也不尽然。
起初顾九身忍疼痛,兴许是咬着小爵爷的手指忍痛——这件事情无疑体现了小爵爷对顾九浓浓的宠爱与关心。
但是,在各大药师的合力治愈之下,顾九缠身的痛感理当不翼而飞,甚至浑身舒爽,此时此刻,顾九“咬着”小爵爷手指的举动,也逐渐演变成另一种意义上的动作——顾九吮着小爵爷的手指不放!
众人一默:咳咳咳……
屋内。
倚靠在床前的小爵爷浑然不知,屋外关于他和顾九的桃色消息早已满天飞。
有大药师赵进在场,洛予天自然无需再担心顾九的伤势。
眼看着顾久修血肉模糊的指腹在大药师的治愈之力修复下,指腹的狰狞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愈合,新生的嫩皮重新将裸露的血肉包裹住。
小爵爷的琉璃眸子泛起一丝不解:即使将顾九的手指削断一小截也无妨,驯兽需要的是精神力,与断指无关,为何自己方才却心有顾虑?
他在顾虑什么?
洛予天疑惑的目光,重新落在顾久修闭目沉睡的脸上。
顾久修沉沉睡着,方才蔓延全身的疼痛也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心房的舒畅之感,紧蹙的眉头也已经抚平,咬唇隐忍的痛楚也微微撬起的嘴角抹掉。
洛予天垂眸注视着顾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