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绰只写了一句诗:“唯当俟高蠋,归止共抽簪。”
完颜绪被金章宗从小带在身边,悉心教导,熟读汉家经典,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完颜绰的言外之意。不论女真人,亦或者汉人,为官时必须注意衣冠整洁,束发整冠,并且用簪子连冠于发,这是最基本的,满都这是在借诗言志,因为高蠋和抽簪,都代表了满都想要辞官归隐之意。
看到这封奏折,完颜绪心中大震,方寸大乱,手中似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几乎快要拿不住这封轻飘飘的奏折。
他想连夜把满都叫进功力,亦或者直接登门拜访,质问满都为何如此?难道是不信任他完颜绪吗?
所幸,脑海中依稀尚存的理智制止了完颜绪这么做,如果他真的亲自跑去质问满都,满都会作何感想?会不会以为自己不怀好意,以势逼人?
一个是初登帝位的一国之君,一个是功高盖主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君君臣臣,他和满都早已不再是亲密无间的手足兄弟,随便谁一个动作,恐怕都会招来朝中大臣们的多番揣摩,甚至,波及天下,完颜绪简直不敢细想。
冷静下来后,完颜绪首先招来了完颜承晖这个最得力,亦是最心腹的谋士,商量对策,满都去意已定,接下来,他得好好想想,再好好想一想。
完颜承晖进宫时,看到的就是曾经意气风发的年轻君王正一脸挫败地瘫坐在龙椅上,面色惨白,令完颜承晖忍不住担心,赶忙跪奏道:“陛下保重龙体啊!”
“良佐来了,起来吧。”完颜绪只轻轻挑了挑眉,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开口道:“这么晚找你来,是有事想找你商量。”
“陛下……”什么事值得完颜绪这般心急,完颜承晖还来不及细想,就被完颜绪扔到他怀里的奏折吓了一跳,荣王世子的字迹,他简直太熟悉了,想来也对,除了荣王世子,谁还有本事让陛下如此大动肝火,却又默默隐忍下来,始终不忍心定罪责罚。
完颜承晖下意识打开了荣王世子上呈的奏折,只一眼,就被那简简单单的十个字给吓得一哆嗦,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陛下会勃然大怒了,不过这两兄弟的事,叫自己来商量又有什么用啊!荣王世子决定的事,根本就不再听任何人的规劝。
“陛下……”
完颜绪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阵阵发疼的太阳穴,十分疲惫地开口说道:“良佐,朕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为何前途一片大好的满都会忽然心生退意,执意要辞官归隐,难道,真以为朕是那种刻薄寡恩的无情君王吗?”
完颜承晖大气都不敢出,这让他怎么回答?
“良佐!”
完颜绪一声大喝,吓得完颜承晖想也不想直接跪倒在地,恭敬回到:“陛下息怒!世子爷……世子爷那般七窍玲珑心的人,所思所想,又岂是我这等凡夫俗子能够揣摩得透的?”
完颜承晖都快哭了,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完颜绪这个问题,完颜承晖根本没办法回答,你让他怎么说?说世子爷去意已决,强扭的瓜不甜,不如恩准,估计此话一出,完颜绪能生吞了他。
看着完颜承晖这个得力重臣一脸苦兮兮地跪在自己面前,完颜绪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过了,过了,不论如何,都不应该拿国之重臣出气,更何况,完颜承晖又有何错?
“良佐,起来吧。”
“陛下……”或许是完颜绪此时的脸色太过灰败,完颜承晖真的很担心。
“朕没事,难为你这么晚了还跑这一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陛下……”
“退下吧。”
完颜承晖没办法,只得匆忙告退。
等完颜承晖离开之后,完颜绪望着空荡荡的大店,第一次感觉到了高处不胜寒,什么一国之君,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孤家寡人。
何其悲凉。
完颜绪不想这样,但又不忍心拒绝满都的奏请,因为他知道,强迫满都留在这权利纷争不断的中都是多么的残忍,满都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他想过闲云野鹤,自由自在的生活,自己又有什么理由阻拦。
越想越觉得矛盾的完颜绪干催什么都不想,直接烧掉了满都的奏折,就当没这一回事,可惜,完颜绰决定的事,又岂会这么容易知难而退。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久等不来完颜绪的批复和恩准,完颜绰索性进宫,直接去找完颜绪要个说法。
空旷的大殿里,高高在上的完颜绪看着恭顺跪在自己面前的满都,无限悲凉,也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他的自欺欺人结束了。
这个人,即便他完颜绪贵为一国之君,依旧留不住!
“皇兄……”
“起来说话!”完颜绪不希望,他跟满都的最后一次谈话,竟然君君臣臣,界限分明,如果此生真的再无相见之日,完颜绪希望,他们俩能以手足兄弟的身份,好好聊聊。
完颜绰从善如流,站起身后还悠闲自在地整了整衣冠,叹了口气道:“臣弟去意已决,还请皇兄恩准。”
完颜绪死死地握着拳头,不肯说话。
完颜绰抬眼,目光直直地看着高作在帝位上的兄长,认真说道:“忽鲁,我今天就是来向你辞行的。”
完颜绪忍不住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大惊出声的,道:“满都你说什么?”
完颜绰又长叹了一口气,道:“忽鲁你明白的,我并非荣王世子,更不是什么宗室贵胄,甚至都不算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