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吃吃笑了,“原来如此。想要我给你解毒?”
“班堂主不愿意,在下也没什么好说的。若是班堂主能替在下拔除毒伤,莫说一幅字,十幅也可以。”
“十幅,你要我拿回去当年画儿贴么?”
班荷坐下来,冲他抛了个媚眼,“你的字多值钱啊,以前我怎么说都不肯给我写,真没想到……帮你解毒嘛,也不难。这毒药是诸葛堂主制的,专门用在你这样的高手身上,只要不动真气,倒也不会那么快就死。你要是真的着急,我可以去诸葛堂主那里偷解药,但这风险可大了,你就拿一幅字回报我?”
“十幅。”方净染靠在窗边,长身玉立,容貌英俊无俦,看着冷冰冰的,偏生此人端的是温柔雍容,让人移不开眼。班荷盯着他看了会儿,自己先红了脸,别开头去。
“别十幅了。我也不指望你能……唉,你先等着吧,我去诸葛陞的药庐探探情况再说。”
诸葛堂主是个刀条脸的阴沉汉子,长相一看就不是好人,对人也没什么好气色,看见方净染,更是冷哼一声,一脸鄙夷。方净染在庄园内的临水回廊边喂锦鲤时,诸葛陞走过来,站到他身后,依旧是恶形恶状地:
“真悠闲啊,方先生。班堂主交代下面要让你宾至如归,看来执行得很好。”
“在下也不想留在这里给各位添麻烦,苦于离去无门啊。诸葛堂主好心给我指条路如何?”
“我告诉你,”俯下身,凑近方净染的耳朵,诸葛陞指着水面让他看,“这水,连着外面的温泉,温泉又连着河,河流出山谷,落进大海。你要是有本事,就游出去吧。”
说完,诸葛陞得意洋洋地大笑三声,背着手走了。方净染心想:这人像是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要是真的偷了他的解药,他又会如何?想着想着,方净染竟然乐了。数十条锦鲤还挤成一团,等着他投喂糕饼,但他已经两手空空,只好拂去衣襟上的糕饼渣,准备回去。走在回廊上,班荷迎面走来,将用描梅白瓷盘盛着的一盘青团放到他的手里,朗声道:
“吃青团的时节虽说已经过了,听说燕南也有此时令点心,我做了些与你,且尝尝罢。”
方净染接了瓷盘,道了声谢。班荷又压低声音:“方才诸葛陞不在药庐,我偷了解药藏在青团里。究竟对不对我也不知道,你自己试吧,吃死了别来找我就成。”
回到那春闺绣楼模样的二层小楼,方净染对扼守门口、通道的灰衣守卫视若无睹,端着青团上了二楼,推开卧房门,放下瓷盘,回身上了门闩。拿起一个青团,掰开,什么都没有。再掰一个,还是没有。方净染很沉得住气,默默地将所有青团都掰开来,盘中还剩两个囫囵团子时,黑色丸药终于出现了。拿着这粒得来不易的丸药,方净染将它举起,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小时候,有一位世伯来拜访方净染的父亲,留下一瓶雪莲清心丹,是极难得的疗伤滋补之物,方净染那时六岁,在父亲书房里见羊脂玉瓶精致好看,就把里面的丸药倒进莲花池,拿着瓶子跑出去玩了,回家之后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差点被打成浆糊。打那之后,方净染对所有看不出原本材料的丸药,都多存了一份忐忑的心思。
吃,还是不吃?不吃的话,约莫还能撑个一年半载,万一吃错了……
死了也好,省得还要等人来救,方家的化碧功和铸雪楼的秘藏也就不用落入他人之手。
下了决心,方净染将丸药丢进口中,咽了下去。又吃了两个青团,味道软糯清新,让他觉得很满意,便脱了外衣,躺上床,将锦被一卷,安然入睡。
方净染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好像是药效发作,整个人昏昏沉沉的,醒来时只觉得头痛。他躺在床上,清醒了些,心想既然没死,那就是吃对了药,心头一松。摸索着坐起来,他盘坐凝神,让真气流转全身经脉,果然毫无阻滞,一直无法冲破的右肩经脉淤塞竟然自动解开了。方净染大喜过望,按照化碧功的心法,令真气游走各个穴位,灌入经络,顿时全身充盈,神清气爽。
内功已经完全恢复了。方净染下床寻觅一番,在书案上拿起一支狼毫,以笔代剑,使了几式滴碧剑法,最后一招“赠君以青玉”灌注了内力,剑气自笔上射出,将房间另一侧摆置的楠木天女像击穿,而天女像并未移动半分。方净染这才收了笔,嘴角微微一勾。
“方先生,山主有请。”
门外响起语声。方净染应了,自架上取下外衣,束好腰带,穿了靴袜,随灰衣守卫去见山主。在堂前,他看到了班荷、诸葛陞,以及另外两位堂主。四人貌合神离,方净染早已知晓,至于年迈的老山主是否知晓,方净染就不晓得了。
诸葛陞执掌西方天水堂,班荷执掌南方真火堂,执掌东方金乌堂的是谢琏,最为年长的一位堂主是执掌北方善铁堂的于霍。就方净染的看法而言,最不好惹的是谢琏。诸葛陞武功最为普通,擅长医毒之术,为人器量狭小;于霍年事已高,班荷主岛上内务,而且多年来一直对方净染有情,唯有谢琏,年富力强,水火不侵,软硬不吃,老谋深算,方净染在七年前其实算是栽在他手里。
当年,班荷用计将方净染和象舟骗到海州,目的就是为山主取得铸雪楼的三卷《长生久视大度经》,试图从方净染身上拿到苌乐瀚海阁的钥匙。方净染没上她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