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电话,他没能听到后面的数字。
景希颓然地倒回床上,没趟多久,身体又仿佛感觉到有千万只蚂蚁爬过,他蜷缩起来抱住自己,咬紧牙齿忍住呻|吟的声音。
回来的第一天他就发现了身体的异常,他正在学校的画室作画,突然手抖得连笔都握不住,和他同在画室的“刺头”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扶到沙发上,然后又倒了杯水给他喝。
“刺头”有这个外号不仅仅是因为他有个刺猬头,他是他们这一届里混得最开,人脉最广的,什么事情都喜欢出头。
当时他就战战兢兢地问景希,“你不会得了什么绝症吧?”
景希的手已经不发抖了,恨不得给他一拳——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刺头蹲在景希旁边,从裤兜里掏出个烟头嚼啊嚼,“贫血吧你……”
景希突然想起当时顾文彦给自己的烟,当时因为想着就算再怎么有矛盾,两个人都是表兄弟,顾文彦一定不会害自己,也是为了逞能,就接了来抽。他现在想了想,那烟……
刺头察觉到了景希脸色的变化,“你想到什么了么?”
“如果……”景希看着刺头,“我说如果,我昨天接的烟里有东西……”
刺头这样一听就明白,他们有的时候为了寻找灵感,追求刺激,也会碰些兴奋剂,有门路的人还能弄来一些药丸。
“你是说……那个东西……”刺头连忙正色道,“你吸进了肺没有?”
景希摇头,“大多数没进肺,吸了半支就扔掉了。”
“很好很好……”刺头喃喃道,“只要你忍住,下次都不要碰,熬过去就好了。”就算是寻找刺激,他们当然不会希望自己真的有毒瘾。
“谁那么缺德啊?给你这玩意,这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你认识的人当中,还有人有那种门路?”刺头越发觉得景希不简单,前段时间还冒出来了一个大明星表哥。
景希马上想到了顾文彦和他之前的顾虑。
如果说,上次真的是顾文彦和那个记者串通好的呢?
那个记者急着要用钱买毒品,而顾文彦就雇他干那种诽谤之事?
要不然,顾文彦手上哪来的毒品?
顾文彦表哥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被赶了出去,大家还是亲人,怎么可以对手足做这种事情!?
景希恢复了体力之后,决定亲自去找顾文哲,给表哥提个醒,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顾薇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我不管你在哪里,在干什么,现在马山给我回家!”
景希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顾薇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讲话,还以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收拾了一下之后立马往家里跑。
回到家,打开门,看见顾薇正襟危坐,空气中的气氛甚是严肃。
景希一眼就瞄到了茶几上是自己的素描本,顿时脸上一热,十分恼火地说,“你怎么能乱翻我的东西!?”
“乱翻?”顾薇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如果我不乱翻,我还不知道你对……你居然对男人……还是你……”
“表哥”这两个字硬生生地卡在顾薇的喉咙里,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景希,仿佛看着一个怪物。
景希受不了顾薇的眼神,把头扭了过去,眼睛落在茶几上的素描本。景希迅速地弯腰,想把素描本收起来,那是他自己的秘密,他守了那么多年,本来什么事都没有,大家都可以平静地走下去,为什么要把它翻出来?
顾薇看到景希没有否认,反而想拿回“证据”,也站起来更景希抢,“你看看你画的这是什么!?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儿子!?你就这样看你表哥的!?”
两人的争抢过程中,画本在两人的手间被撕裂,几张完好的画也满天飞——各种各样的、顾文哲的——裸|体,有的,甚至生动地把男人最引以为傲的器官都画了出来。
景希的脸色变得惨白,愣愣地站在原地,仿佛没有了牵引的提线木偶。
顾薇看到这些画脸都红了,抬手狠狠地抽了景希一巴掌,嘴里喃喃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有没有一点羞耻心……”她恨不得把景希画的每一张画都撕烂,都用火烧掉!
景希弯下腰,一手捉住自己的领口,全身仿佛有千万只小虫子在啃噬,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毒瘾又来了。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画被撕碎,那心情比顾文哲拒绝自己的时候伤心绝望得多。
自己就仿佛一个畸形的怪胎,放在马戏团里供人取乐,是个变态,是个怪物!
景希慢慢地跪在地上,看着撕碎的纸张上还有顾文哲微笑的脸,他画得惟妙惟肖。景希闭上了发酸的眼睛,如同困兽一般,心里没了方向。
从那天之后,他就一直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收了手机和电脑。
顾薇坚持认为景希得了病,要把他送去医院。
这种羞人的事情顾薇又不好拜托别人,只好自己去找适合的医院,打听治疗的效果。她也守着电话机,怕顾文哲会打电话进来。
景希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有的时候很安静地坐在房间里,有的时候又会生气地摔东西。
顾薇并不知道景希正在强忍着毒瘾,反而更加坚信自己的儿子陷入某种变态的感情中无法自拔,焦急地给为他找合适的医院,又去学校给他请了假,要送景希去进行封闭式的治疗。
时间一天一天的熬过去,顾薇终于找好了医院,入院手续也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