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的凄惨。
他迷糊了太久,逃避了太多,现在还是聪明一回吧!
有些事,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面对,只是想忘记。
家族里,哪会让两个具备继承权的人同时活着?冒着随时家族分裂的危险?
几天前下的那场雪。无数的尸骨埋在雪里,等雪化了,那些丑陋便以更狰狞的姿态露了出来。那不是雪,那是他的心。不是不丑,只是被东西覆盖着,所以看不见罢了。他也以为只要自欺欺人,就会快乐会无辜,可是,太阳终会到来,真相终究大白于天下。
他把头靠在墙上,碰上去的时候,牵起刚刚撞击的伤,隐隐作痛。
杀啊杀啊……
看看是不是杀了他就一了百了?
好痛、好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老头转动着手上的硕大的粉钻:“一个小时了,浪费我一百万呢!”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对不起啊,大少爷!”
黑色的枪口对着他,他感到自己颤粟起来,如此地想要求饶。
他这样害怕。但是因为知道求饶亦是没有用的,所以只能闭上眼转过头,再一次地逃避,不去看那恐惧。
他的脸对着窗口。
窗外,白色的雪点正簌簌地飘落下来。
下雪了——
咔嚓!
子弹上膛的声音。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脑海中浮现一个绝决冷傲的身影。黑色的短发向后梳着,露出苍白的饱满的额头,眼睛总是无神,亦或说总是不曾有惊讶、喜悦、悲伤等等人应该有的情感。
也许,这世上终究只能剩他一个人,高处这样寒冷寂寞,终究无法容纳第二个人。
直到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不气不恨。他彻底地原谅这个人,无论曾经对他做过什么。因为爱着这个人,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我后悔,没有人来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再见,弟弟!
橘黄的灯光笼罩着这个灰白色的仓库,中间有几张油漆驳落的淡黄色桌子。桌子投下的阴影斜斜地伸向门外,突然黑影一闪,仿佛是个错觉一般。
“小圆圆,好久不见了!”
听到这个三分揶揄六分调戏九分讨谦的声音,他十分震惊,眼睛一下子睁开:“成明?”
“小圆圆有没有想我啊?我可是很想你的喔!”成明的右手握着明晃晃的军刀,笑得眼角弯弯。
那刀光森寒得仿佛发着淡淡的蓝光。
他已经疲惫,虚弱地苦笑:“你也是来杀我的?”
成明愣了愣,笑容片刻地僵硬后,再度灿烂如夏花:““哎呀!好像是这样呢!要是你死在他手上,就拿不到钱了!不过现在你离我近一些,我要杀你还是容易点的。你说对吗?”
你说对吗?
不知道这句话是向着他还是向着才。
他忽然想起了才,连忙转头去看:只见才退开了三步的距离,左手捂着右手,鲜血不断地从指尖下滴了下来。那把黑色的枪,掉在刚刚才站的地方——于清圆的前面。
于清圆正要伸手去捡。
“呵呵。小圆圆听话,别乱动。现在站起来,走到门口。快一点喔,让我等不及的话就杀了你。”
他走到门口,转身只见成明紧紧地握着军刀盯着才,也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可惜可惜,一百万真是泡汤了。”才忽然摇了摇头,再也笑不出来了,举手拍了三掌。
原来他的食指已经没有了,鲜血就是从断掉的骨肉里流出来的,红白相间,看上去森然可怖。
他狠狠地瞪着成明:“不过我也许可以趁机敲姚夙一笔,你的事,老爷还不知道呢。”
门口鱼贯涌入数个抱着机关枪、牛高马大的人。
“好了,一个是大少爷一个是颇有名气的杀手,临死前有什么事交代没有?申明,要付钱的喔。不过如果你们把存款都给我,我会办得更尽心尽力的。反正要死了,死人是用不到钱的。提醒你们,你们可以委托我每年给你们烧冥钱。只要肯把账户交出来,这一项服务免费。”
“呵呵。”成明收了刀,慢慢地拉开衣服上的拉链,只见黑色的绒布上,挂满了一排排的手榴弹,但他仍是笑得轻松,仿佛闲话家常:“我不喜欢用枪,那玩意儿太响,毫无技巧。可惜这世上没品的人太多了,我总得想法子让别人也不要玩枪。我这个方法,不知道好不好?”
这么小的屋子,如果手榴弹同时爆炸的话,所有人都会死吧?
所以,成明是赌没人敢开枪吗?
他忽然想到:这到底是杀他还是救他?
他竟然向成明走近了一步,震惊:“成明?”
究竟为什么
成明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没有半分笑意,什么都没有,却仿佛一柄利剑,直刺进人的心里,有什么汩汩地流了出来,胸口热烫得令人鼻头发酸。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讨人谦的嘴脸:“你这个样子,会让我以为你喜欢我喔!”
寂静的屋子里,才轻蔑的一笑清晰入耳,于清圆的脸上变得热辣辣的,低头看着炸药:“你想干什么?”
成明伸长脖子凑到于清圆的耳边轻轻道:“和你同归于烬呀!这样你就离不开我了!”他笑着向前迈步,被于清圆一把拉住。
“你到底要干什么?”
有什么在成明的眯起来的眼角一闪而逝,似乎最柔美的柳枝没有来得及抽出已经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