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一张脸。
息栈十分惊诧,没敢喊出声来,这时却像看见了救星,不知为何,抓狂的一颗心立时就安了。
那一队持枪的步众,转眼已经扑到了肉铺门前,朝房顶上的少年举起了枪。
房檐下的男人低喊了一声:“卧倒躲枪子儿!”
息栈心领神会,一缩头就滚到了屋檐的另一侧,将纤细的身子藏到木坨搭成的屋脊之后。
这时,却见马家肉铺对面儿的刘家豆腐店屋顶上,伸出一只竹筐,“哗啦啦”一抖,倒出一堆活蹦乱跳的物件儿,一落地就开始蹿着高地跳动,爆响。砸在那一群兵勇身上,顿时引来“哎呦喂”、“亲娘咧”、“操他奶奶的”一堆各式各样的惨叫和骂亲戚声!
息栈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堆点燃的炮仗,个个儿都有驴蹄子一般粗壮,有几枚炮仗在人脑顶和肩膀上炸了,瞬间就爆掉了几枚眼珠子和耳朵,人肉臊子横飞!
几杆上了膛的步枪向着那豆腐店的屋檐胡乱开起了枪。
这时,息栈只觉眼角余光一闪,房檐下的柴草垛里,镇三关一跃而起,双手持枪,一枪一个,“砰”、“砰”、“砰”、“砰”,点了五六个人。
弹无虚发,枪枪命中头颅,爆瓢开花儿。
小指宽的盒子炮子弹打入人的脑瓢,脑袋瓜子一下子就被爆掉小半个。脑浆子迸射出来,一滩又一滩白花花、糟乎乎的流到地上,就跟那刘记豆腐店卖的招牌豆腐脑一模一样的颜色质地!
息栈伸头悄悄一看,骇得心中倒提了一口凉气。这盒子炮果然厉害,原来前些日子野马山上那红脸土匪打到自己的一枪,还算是手下留了情,没打出俺的豆腐脑来!
那一群晕头转向的兵勇赶忙又掉转枪口,寻觅偷袭者。
那个年代的“汉阳造”是拉一次枪栓只能打一发子弹,虽然单发威力大、射程远,连发起来却远不如盒子炮顺手好用,不利巷战。就在这纷纷拽枪栓的功夫,镇三关早已纵身一跃,跃到了肉铺一旁的马厩之后,在马槽旁藏身。(1)
几枚铜豌豆一般的子弹狠狠地崩在了马槽上,金属撞击的声音尖锐刺耳,火星四溅!
息栈耐不住旁观,又担心镇三关藏身之处支持不了多久,赶忙伸手在屋檐上摸了几颗重量趁手的石子,冲着那打头的几个兵撒手就是一把石子,手腕暗暗填入了内力。
石头子儿硬硬地打在脑壳上,一粒石头一个坑,领头的那几个大头兵,立刻捂住脑袋杀猪一般地跺脚嚎叫,硕大的脑袋变成了蜂窝煤!
两边儿再次响起盒子炮的“砰”、“砰”、“砰”声响,若干记短点射之后,大街上已经再没有活着喘气儿的兵勇!
这时,豆腐店的房上跳下两个身影,房后驰出两匹骏马,又赶出了一匹空马,从幽深小巷中一起蹿出。
两个身影飞驰到街上,扑下马快速捡拾那些掉落在地的“汉阳造”,又扯掉兵勇身上的子弹夹,装到马屁股上背的长条粪筐里。
镇三关抬眼冲着息栈低吼了一声:“上马!”自己冲出去捡“汉阳造”。
息栈自房檐上翩然飞落,一个小燕翻身上了马背。
刚要夹马肚子,猛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镇三关:“你快走!他们要抓你!”
镇三关腋下夹了好几杆枪,也不答话,冲上来狠狠甩了马屁股一掌!马儿立刻蹬开了四蹄,头也不回,向着视线的尽头狂奔起来。
息栈一惊,回头伸手想要拉住大掌柜,却见男子的身影飞速冲来,借着力道,后脚点地,单手撑鞍,蹿上了马背!
宽厚有力的胸膛借着冲劲儿砸在了息栈的后背上,砸得他一个踉跄,差点儿一头扎进了马脖子上柔乎乎的一团鬃毛里!
浑身的骨头架子一下子就错了位,心脏被砸得几乎从嘴巴里蹦了出来,赶紧伸手接住,再吞回去!
镇三关一手将一堆枪械塞进马后屁股上挂的粪筐,一手揽过缰绳,双脚猛磕马腹。
一匹骏马带着二人飞驰而去,在人影凌乱、血流遍地的街道上空留下一道滚滚尘烟,以及小巷里、门板后、窗缝中那一双又一双流露惊骇的死鱼眼珠子。
硝烟过后,人迹无踪。
息栈两只手紧紧攥着缰绳,镇三关的两手紧紧攥着他的手。
三匹马一路跑出去很远,出了县城,拐进了小树林,放缓了脚步。后边儿早已看不见人影,只有灰飞烟灭的一片尘土。
这深秋的寒凉天气,息栈摸到自己额头竟然冒出汗水,后背的羊皮袄子里,能感得到密密的一层汗珠,湿漉漉的,好不难受。
心跳得很快,不知是驰马太急,还是身后男子胸腔中的呼吸和喘气声,久久不知停歇,振得自己的胸腔子也跟着发抖。
他的皮袄擦着他的皮袄。
温热宽阔的胸膛裹着单薄消瘦的脊背。
那两条肌肉健壮的大腿,膝盖恰好磨蹭着那两条纤细修长的腿,蹭到两个膝盖后窝里,痒痒的,麻麻的,蹭得少年浑身发软,几乎想要趴下。
息栈实在不习惯与不是他主人的男子如此这般靠近,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费了半天劲却没有挪出半寸的距离。
皮袄皮裤摩擦着后腰和臀部的肌肤,浑身异样,下/身无法忍耐的某种悸动和饱胀令他几乎失措。
没办法忍了,息栈用力将自己的两只手从对方的手里抽了出来,抓住了马鬃。
回过头问镇三关:“你怎的在这里?”
大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