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叶七娘的手掌痉挛,抓在地面上,痛得全身都在发抖,没有力气,但是那一声一声的指控却清晰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宁少卿觉得有些头疼,又有些心惊。
他听叶七娘挣扎着一句一句说来,听到一半就不得不吩咐衙役去公主府向公主传达讯息这事儿不管是真是假,都是耸人听闻的大消息,不是他在堂上就可以轻下结论的。
陛下登基,叶将军被召回京城,听闻三公主正在找女儿的消息啊他们怕虐待我的消息泄露因此要杀我并寻人顶替,我和乌妈妈受人搭救,一路一路北上,想要来找三公主,不料却在三公主府门口乌妈妈被护卫抓走,回来时却只剩下尸身。乌妈妈护我十五年,如同亲祖母,似海深恩,不能不报。大人,我状告公主家仆,东门镇叶家,谋财害命,背主忘义,冒充皇孙,混淆皇室血脉!
说到最后两句,她想起了乌妈妈多年来的照料辛苦,想起叶家人的恶毒可恶,渐渐就情到深处,恨上心头,身上明明还挨着重刑,一时间却已然仿佛忘了痛处,泪水潸然而下,声音铿锵有力,恨意凛然。
情真之处,堂上堂外的人俱是微有动容。
宁少卿突然说道:板子暂停!
衙役们令行禁止,几乎是立刻停下了杀威棍。
宁少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案子其实是状告恶奴欺主的家事,本不应该本官来判。你若真是叶七娘,那就不是民告官,本不该挨着这二十杀威棍。如今挨了十二棍,剩下的就先留下,如若你不是叶七娘,那就不仅仅只是这二十下杀威棍的事,我就暂把这八棍子留下来,算作后账,你可服气?
叶七娘虽然懵懂,却听出了宁少卿这是愿意暂时饶过她一把的意思,说道:谢谢大人,我服气。
等到好不容易被衙役们从地上拉起来,叶七娘抽痛得整张脸都变形了。宁少卿却开口说道:案件经过目前还未经辨明,我这堂上没有你的位置,你就这样先站着等公主殿下出现,没意见吧?
叶七娘站的方向却是正好看不见宁少卿的年长同僚拼命冲他打着的眼神,所以她毫无所觉,认真地说道:嗯,我熬得住。
宁少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点了点头,顿时对叶七娘生出几分好感。如果叶七娘的身世来历真的如同她所说的一般,那么与其少年经历相比,女孩子真是利落且大气,公堂之上落落大方,虽然掉了眼泪却并不显娇气若她真是叶将军和三公主的女儿,那么显然很有其父母的风骨。
不过,一切还不能下定论。
叶七娘虽然身上疼痛,却站得笔直。配上布裙上的血迹,越发显得身姿如劲松。她往堂外张望,远远地就看到了苏听风站在人群中的身影。
苏听风对上她的目光,几乎微不可见地对她点了点头,顿时让她大感安心。
派遣了衙役前去寻找和阳公主的同时,宁少卿也没有忘记质问叶七娘一些细节。他开口问道:你说你是叶将军与和阳三公主之女,但是你却并不以爹娘称之,而称呼其为叶将军,三公主,这是为何?
叶七娘抬头望了一眼苏听风,然后看向了宁少卿,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因为我不愿。
宁少卿有些疑问地看着她。
叶七娘调整了一下情绪,发现苏听风没有任何反应,便自己开口说道:将军公主生身之恩,七娘很是感激。但是生下七娘之后,七娘这十五年来既不曾见过他们,也不曾受他们一饭之恩。他们托付的奴仆数次想杀七娘,是乌妈妈想尽方法为七娘挡下,而这之间公主殿下对七娘却是不闻不问,最后甚至认了想杀七娘之人带来的女子为女,七娘心有埋怨,叫不出爹娘。
她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顿时引得堂内堂外都是一阵轰然。
宁少卿这才露出极是惊奇的神色,一拍惊堂木,说道:大胆!你可知你这是不孝之举!?
但是他这一回拍惊堂木的气势与之前却极为不同,叶七娘虽然说不清其中的差异,但是却本能地能感觉这一次呵斥并不吓人,所以她并不害怕。
她只是依照自己的想法解释道:七娘听不懂大人的意思。七娘只知道对七娘好的人,七娘也会对她好,对七娘不好的人,不喜欢七娘的人,七娘也不会求他们对我好!
最后这一句,她是抬高了声音喊出来的。
四周越发开始窃窃私语,声音嘈杂。宁少卿一拍惊堂木,呵斥道肃静,然后嘴角露出了笑意,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过了好些时间,被叫去公主府传话的衙役回转了过来,在堂下说道:报告大人。公主不在府中,也不在叶府,她今早上刚出了城,去南山敬佛去了。公主府的叶小姐说
说道这里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宁少卿知道接下来的话大概是有些犯忌讳,不宜说出口,但是还是问道:她说什么?
她说公主殿下已经要为她讨册封了,公主也已经认了她,难道还会认错人?在府衙的必然是冒牌货,让大人速速打死,否则后果自负。
宁少卿听得火起:速速打死?真是好大的威风。便是真金实银的公主,也不能这样命令我大理寺草菅人命,何况她的郡主封号还未下来呢。
然后他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来人,立刻去南山寺寻回和阳公主殿下。另外,速去公主府,请叶七小姐前来协助办案她可是被告人。
一众衙役顿时听命,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