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一总觉得他从未死心,因为一旦让他有机可趁,他能占的便宜一个也不会落下。
更别说神隐还是鹤丸亲口向她提起的事——在他赢了比试得到她真名后。当时她听完脸色发白,却随即发现他不过只是吓吓她而已,神隐确有其事,但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做到的,随着灵力掌握的契合度越高,离一逐渐明白,她的刀剑神隐不了她。
这也是她能如此爽快的告知长谷部自己名字的最大底气。
“我被他诈了这么多年就是证据。”鹤丸慢悠悠的说,就算枫叶盖住了她大半的脸,他依旧能感觉她满心的不解。
“他能做得到时下不了手,如今应该悔的肠子都青了吧。”此话一出,离一抬手就想将叶子取下好好跟鹤丸辩个分明,却在鹤丸紧接在后的语句打消念头。
“如果妳想我直接吻妳的话,就尽管拿。”威胁的内容听来有些可笑,却十足有效,鹤丸忍不住摇摇头,唇边的笑有些无奈。
这女人真是够古板守旧的……到底谁才是千年老头子?
“你刚说被烛台切诈了这么多年又是怎么回事?”离一隔着叶子说得又急又快,连忙转移鹤丸的注意力,唯恐他又不按常理出牌。
“这个啊……”鹤丸拉长语调像是不太甘愿,“这实在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重新回想都觉得精神受到创伤。”但配上那脸略带痞气的笑,明显就是副想讨价还价的模样。
“你以为现在是在幕末大街上杀价吗?”离一不得不承认,在幕末活动久了,连不同时代的刀剑们都有些染上浪人那不羁的风格,更别说鹤丸性格本来就是偏向此类。
“我说就是了,妳躺好别动。”鹤丸看她失了耐心,终于不再吊她胃口。
大风忽地吹来,附近几颗枫树连绵不绝的沙沙作响,掩去了鹤丸的声音,除了躺在树下的离一外,再也没有谁能听见。
鹤丸语毕,见她微楞似乎还在消化这段话中的信息,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守约的隔着那片枫叶,在她唇上的位置重重的印下一吻。
干燥的叶片脉络压在唇瓣上有些冰冷粗糙,他却记得枫叶下的温软,连落叶的草木味,也被记忆中的馨香所取代。
从上方望去,离一几乎被鹤丸的羽织覆盖了大半,配上两人相似的外貌穿着,和谐的几乎融为一体。
霎时似乎连头顶上摇晃的枝叶都跟着停滞下来,时间应是很短暂的,离一却觉得像是一辈子这么长。
等到鹤丸终于退开了些,离一才再度听见那沙沙的叶片摩擦声,嘈杂的令她感到心慌,鹤丸伸手将那片枫叶取下,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
离一刚归来有段时间,肤色白的吓人连丝血色也无,简直比鹤丸还更像随时要羽化登天,就算直至今日也还是带着种透明感,面无表情与之对望时,那双幽深黑眸像是能直指心底的令人发述。
但现下,他找回了她最初的模样。
“看来妳还记得。”鹤丸语焉不详的说了句话。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引线,离一难得略显血色的脸开始从耳朵泛起淡淡红潮,随着脖颈延伸至和服交错的衣襟里,冲淡了她身上隐隐的离世气味。
她根本无须思考,瞬间领悟鹤丸所指之事。
鹤丸说的是他们之间曾有过的暗潮涌动、说的是她依旧记得他吻她的感觉、说的是那些被她深深埋藏的罪恶感。
离一有些恼羞成怒,她很久没有过太大波动的情绪了。
“我没有早发性失忆症。”离一硬梆梆的说道,她倏地站起身来,一把将鹤丸手上的枫叶抢回,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离一散在身后的长发还夹杂着些许草木碎屑,与其说是被气走的还不如说是落荒而逃比较贴切,鹤丸没有追上去,反而向后一倒在她刚刚躺的位置,手臂搁在头上十分悠哉。
“枫叶,这里还有很多。”任秋风将落叶吹的满天飞舞,他闭上眼笑得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