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群还有些懒洋洋,游得不紧不慢,似在晒太阳。
灰毛兽妖一只厚爪伸出去,锋利兽甲悄然冒出,正对水下一条肥鱼威武靠近,然而掌垫四周的软毛刚刚接触水面,立刻又缩了回来。
水面晃出鱼鳞般的水波,灰毛兽妖抖了抖耳朵,扭过浑圆脑袋望着阳光最为充足之地。
暖融日光下,石洞外一棵梅树下铺着干草堆,上面坐着一个木头人。依旧四肢僵硬,依旧低头垂首,依旧一动不动。
灰毛兽妖瞅瞅木头人,再回头瞅瞅潭面,赤红兽瞳毅然大睁,尾巴紧紧贴着地面,四爪一蹬便要冲到潭水中。
忽然,一只属于人类的手捉住了尾巴。
“叱吼!”
灰毛兽妖吃痛一吼,却没有立刻转身避开,反而足下发力急跃到梅树下,严严实实堵在木头人身前方,才警惕怒瞪偷袭者。
一名灵气淳淳的清贵男子浮于半空,俊容似是憋着笑意,他身旁还有一人,脚下无影,身形若虚若实,身后潭水反射出粼粼日晖,笑容却万分清晰。
“耳包——!”谢岙笑嘻嘻‘飘’到自家兽妖面前。
赤红兽瞳骤然瞪大,凶残之色尽数褪去,好似刚刚炸开厚壳的石榴,兜着满身初见炎炎烈阳的震惊。
“耳包?耳包?啧……莫不是刚才被你揪尾巴揪傻了?”谢岙狐疑看向一旁青年。
“这可真是冤枉于我,我只不过是奉榭公子之命,让它免于落水而已——”白衍嘴里连连叫冤,背后却是默默拍掉一手尾巴毛。
灰毛兽妖眼睛越睁越圆,越睁越大,几欲撑爆眼眶时,猛然蹬地一跃,朝谢岙笔直扑去。
“叱呜——!”
“咦?等等……”
“扑通!”
水花飞溅,鱼群乱窜,水草荡漾,一只灰毛兽妖扑腾了数次,终于顶着湿漉漉的脑袋游到岸边。
“叱呜?”灰毛兽妖不似往常着急抖水,反而一眨不眨睁圆了赤红兽瞳,纯粹视线的尽头,只有一人倒影。
“所以说我如今乃是神魄之体,只会扑空啊笨蛋……”
恍若透明的五指伸来,虚虚抚摸上圆硕的脑门,阳光轻而易举透过手指穿过,带来宛如斑斓美梦的瑰丽色彩。
灰毛兽妖仰头望着,绷紧的眼眶渐渐软化,似是翻越了无尽雪山,留下了无数的爪印后,终于来到山端另一边,踏上春意茸茸草地。
“耳包……”谢岙此时方才仔细打量,看到自家兽妖背上留下道道狰狞抓痕伤疤,经历三个多月之久,竟然还没有痊愈,反而混杂着新生的冻疮和争斗残留的法术创伤痕迹——想到自家兽妖这三个月日日守着自己身体,谢岙鼻尖一酸,眼眶内差点滚下咸水珠子来,“笨蛋……这翠岭山这般大,为何不去寻些疗伤的草药?”
“叱呜……”
灰毛兽妖盘缩着湿漉漉的尾巴,脑袋紧紧贴服在谢岙手掌下,乃至脑门上的绒毛穿过了手掌些许,也不愿隔着一丝缝隙。
“咳……我虽然不想打扰榭公子与这兽妖重逢,不过眼下有一件不容耽误之事,”白衍撩袍蹲在梅树下,揭开了干草遮掩的木头人,重重叹口气,“恐怕这就是榭公子的身体——”
扭过头去的谢岙瞅了一眼木头人,非常镇定又瞟了眼白衍,眼神非常欠揍,“白七少主莫不是刚才使用法宝时耗费灵气过量,导致有些……头晕眼花?”
白衍额角青筋冒了冒,“在下灵力怎会如此不济——刚才在山洞中不见它物,此处具有人形的唯有这木俑,而且……”修长手指抚上木头人硬邦邦的脸颊,模糊不清的五官,白衍眼底翻滚暗涌情绪,似惊似怒,似惧似悔,“这具身体乃是纯阳之木所造,思及榭公子本为纯阳之体,应是……榭公子之身无疑……”
朗朗声音依旧平稳,带着镇定人心的安抚之力,然而眼前画面千般刺激,事实万般震撼,谢岙只觉脑中似被狠狠戳了个洞,嗖嗖漏风,眼前光线剥离分裂。
这……这木头是自己的身体?!怎么可能!!
自己明明是用原身穿越而来,甚至带着登山杖、穿着登山、套着羽绒服!
难道有人暗中动了手脚……或是……或是所谓的穿越……本就是一场周庄梦蝶?
“榭公子!”
“叱呜——!”
谢岙本是半透明的身体越发逸散飘荡,犹如下一瞬就会分崩离析。白衍大惊,晃身来到谢岙身前,一拍一送,澄怀灵气把神魄直直送入木头人躯体之中。
下一刻,木头人身上猛然乍现刺目金光,一轮纯净阳气破开,坦荡涤扫整座山脉。
金光褪去后,粗糙表面化作细软皮肤,五官清晰,头发飞速疯长,顷刻铺了满身。
谢岙睫毛一动,缓缓张开眼。
“如何?”映入眼帘的凤眸满是藏不住的焦急,另一旁灰毛脑袋拼命挤进谢岙视线。
谢岙慢吞吞张开苍白的嘴巴,“呕呕——!”
一阵翻天覆地干呕,谢岙只觉五脏六腑皆扭曲,连肠子都快要吐出来。待到好半天缓过神来,身体上的不适倒是把之前种种惊惶混乱冲淡不少。
“为何……手上不能动弹……”谢岙嘶哑着声音,两眼还有些发虚。
一只手臂揽过谢岙身体靠在自己身上,二指抚上谢岙下巴打开,一粒丹药轻弹入唇齿中。
“莫怕,有我白衍在,定会无事——”
青年席地坐在草坪上,也不嫌月白衣袍就此沾污。倒映在谢岙双目中的俊逸眉眼飞扬,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