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随周四方一行到分堂与庄梦蝶等人会齐,关千剑心怀忐忑。
然而庄梦蝶的心情似乎出奇的畅快。
当周四方带着关千剑走进内堂时,老头子正与五长老一起喝早茶,林泉侍立在侧。
“师父!”周四方向师父施礼,请安问好。
“嗯。”庄梦蝶冲两人点头,眸子里映着清晨的光辉,使得他一头灰发都像转黑了几分,整个人也仿佛一夜之间年轻好几岁。
“老不死的有喜事,我就有倒霉事!”关千剑偷眼在庄梦蝶脸上扫过,立即收回目光,望向地上,心中嘀咕:“他一定是找到证据了!这时候面色越和蔼可亲,等一会对付我的手段就越残无人道……”
“昨天睡得还安稳吗?”庄梦蝶问。
周四方没有回答。
过了一刻他还是没有回答。
奇怪,难道他今天突然聋了?还是老不死有什么事惹他不快活,他要耍点小脾气?
关千剑思索着抬起头,蓦然间一惊:庄梦蝶一双眼睛正放在自己身上,面色异常平和,笑容可掬。
老不死的在和我说话?——
“啊,我吗?呃……睡得很香,多承关心!”
“那就好,那就好。今天有几句话要跟你说,——坐。”庄梦蝶一指与他一桌之隔的太师椅。
反正已是待宰的羔羊,客气什么!他叫我坐我就坐吧。
关千剑一屁股坐下,连一句逊谢的话都没有。“庄前辈有话请直说。”他在椅子上拱手。
这时他才看见不仅是他,在坐所有人对老不死此举都很困惑。
周四方是一脸愤懑,几次想向师父进言,总是欲言又止;林泉则眉头深锁,像是对师父这么快轻信于人不以为然;其余五长老则面面相觑。
“诸位,”庄梦蝶表现出惊人的大度,对关千剑稍嫌怠慢的态度视而不见,还特意向他一点头一微笑才转向众人道:“诸位,现在坐在我旁边的这个年轻人,相信大家都不陌生了吧?”他看五长老纷纷点头,续道:“但是,我还是要给诸位从头介绍一遍。他不是别人,正是我六如门的恩人,救星,他叫关千剑。本座之所以能够耳闻六如门面临的危难,重新出山主事,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之将倾,全靠这位关老弟斗智勇,逞机谋,出生入死,把六如门的求援信送达仙翁山。你们说这样一个人,我们应该感激吗?”
“呃,这么说,是应该,应该应该……”
“他可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啦!”
“既是他把我们的老掌门请出来的,若说六如门上下,几千口人命都是他拯救的,也丝毫不为过。”
“难得的是他还如此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
五长老听庄梦蝶说得既诚恳又郑重,虽然心中仍存着疑虑,但想老掌门何等英明,他都这样说,肯定是经过一番试探与考验的,绝对错不了。因此都纷纷附和。
唯有周四方和林泉两个,仍保留自己的意见,一声不吭。
“还有一件,”庄梦蝶看五长老反映热烈,很感满意,又道:“他不仅为六如门劳心劳力,维护六如门的平安,还替我们找回了失踪二十余年的两样镇山之宝。只是……也该说好事多磨,他本来要将宝物及时送还,不巧当时岳嵩之祸正起,关老弟既要送信上仙翁山,一则分身乏术,二则身携重宝出入虎狼之群,怕有闪失,遂托人将东西转送别处。这本是极其聪明之举,可惜的是,天公不作美,等他送信回来,再要取剑上山,完璧归赵时,却发现东西根本不在彼处,——早被人劫走了!”
关千剑感到他这话竟是处处在为自己辩护、开脱,心中存着老大一个疑团,想着:难道经过昨晚亲自试探,老不死有新的发现,不但不再怀疑我和龙在天有关系,还要痛改前非、知恩图报?
只听庄梦蝶续道:“我知道江湖上有过一些风言风语,俗话说三人成虎,聚蚊成雷,不但在坐诸位,就连本座也几乎信以为真。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我信得过这位关老弟!现在我要宣布一个重大决定,诸位静听。”
五长老肃然端坐,齐声道:“我等恭聆掌门训示。”
周四方眼睛一张,似乎已经猜透师尊的心意,只是感觉此事太过于荒唐,令人难以置信。
关千剑虽不明老不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仔细揣摩他后面的话,仅用一句“事实胜于雄辩”推翻传言,却又并未摆出任何“事实”,恐怕是言不由衷,另有阴谋。
“我决定!”庄梦蝶抬高声音,加重语气,目光在面前每个人脸上扫过,“我要收关千剑为关门弟子!”
此言一出,人人震惊。
周四方首先上前道:“师父,还望三思而行!关小贼来路不明,传言虽然不能尽信,可也不会空穴来风,恐怕引狼入室啊!”
林泉跟着道:“我赞同周师兄的意见。一则人言可畏,江湖盛传关千剑为龙在天传人,师父再将他收入门下,外人还道六如门无人,致令师尊只能与别人争夺徒弟,二则关千剑武功自有师承,师父虽赏罚分明,有意提拔他,以本门绝学相授,但他若不能调和两派武功,融汇贯通,反为不美。”
他这一番话明里排斥关千剑,实则对他维护有加。只因他私心中对关千剑的身份来历,再无半点怀疑,确信其为龙在天传人,而他知道关千剑一旦被收入师尊门下,师尊要他演示过去所练武功,那是天经地义,再无推脱的余地,到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