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树把遗书放进长裤口袋,用衣服袖子擦擦眼泪站起来。没有时间了──哥哥说得对。如果不赶快进行,武志用自己的生命所策划的一切可能会泡汤。
正如遗书上所写的,松树旁放了一把折叠式锯子。那似乎是武志买的,上面还挂着价格标签。
勇树脱下毛衣和长裤,再脱下鞋子。他拿起锯子,将锯子对准了武志右臂根部。这时,他又看了哥哥一眼,武志似乎在对他说:“快动手。”
勇树闭上眼睛,用力拉着锯子。锯子发出“滋”的声音,很快就卡住了。勇树战战兢兢地张开眼睛,发现锯子卡到衣服,只拉了五公分左右。他从武志手上拿下小刀,先把衣服的袖子割了下来,露出武志肌肉饱满的肩膀。
勇树再度拉扯锯子,这次终于锯破了皮肤。为了摆脱恐惧,他拚命拉着锯子,但很快又卡住了。皮肤和肉卡到了锯子的刀刃。
之后,他不顾一切、发狂地拉动锯子。一次又一次地调整锯刀的位置,不时擦去卡在锯子刀刃上的肉,拭去锯子上的鲜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终于锯下武志的右臂时,已经大汗淋漓,身心都疲惫不堪。中途有好几次差点呕吐,他都咬紧牙关挺住了。
四周都是血。勇树从血泊中捡起右臂,放进带来的塑胶袋里,再连同锯子和小刀一起用报纸包了起来。这时,勇树才终于知道,为甚么武志叫他带塑胶袋和报纸来这里。
勇树的手脚都溅到了血,所幸衬衫和长裤并没有太脏,但袜子沾满了血,他也用报纸包了起来。
然后,他用武志的衣服擦了擦自己的脚底──虽然他有点内疚,但觉得武志会原谅他──然后,他穿上毛衣和长裤,光着脚穿上了运动鞋。
由于他刚才锯手臂时脱下了鞋子,现场留下了袜子的痕迹。勇树小心谨慎地消除了痕迹,也尽可能消除了球鞋印,但他觉得球鞋的脚印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武志和勇树穿相同的鞋子,尺寸也一样大小,而且都是最近刚买的,磨损的情况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准备离开现场时,勇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当时,他觉得是妙计。于是,他在武志身旁的地上写下了“魔球”,才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忘我地进行武志交代的事,小心翼翼地回到家,一路上都避免被人发现。他知道志摩子还没有回家,用报纸包起的东西暂时藏在住家附近垃圾桶后方,今天晚上一定可以找到机会处理掉。之后勇树脱下衣服,检查身上有没有弄脏,幸好衬衫只有肩膀附近有少许血迹,志摩子应该不会察觉有异。他发现指甲里都沾到了黑色的血垢,一定是因为刚才擦锯子刀刃的关系。他觉得应该洗不掉,所以用指甲刀把指甲剪短了。
不久之后,志摩子就回家了。
6
“因为哥没有回家,我自然就能出门去找他。我假装去神社,中途捡起报纸包起的那包东西,直接去了逢泽川。我把那包东西放进带去的另一个塑胶袋里,捡起地上的石头装满了塑胶袋,从桥上丢了下去。我不敢保证不会被找到,但除此以外,我想不到其他方法……。幸亏我运气好,所以直到今天都没有被人发现。”
勇树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那是把一切全盘托出后的叹息。
“这就是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
勇树的脸上已经没有痛苦。
高间听完他的话,又看了一遍武志的遗书。虽然遗书的内容很平淡,但高间可以充分感受到武志的痛苦。
“我只想问一件事,你为甚么要留下那些字?为甚么要写下‘魔球’?”
勇树垂下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我做了蠢事。当时,我努力思考有没有甚么方法可以查明真相?‘魔球’正是唯一的线索。但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才会在现场写下。我想,警方应该会展开调查,只要知道警方调查的内容,就可以知道真相。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真相。只要大家都认为哥哥是被害人,就不必担心警方会知道真相。”
然后,勇树又满脸懊恼地小声说:“为甚么我会有那种想法?”
他再度陷入了沉默,但这次的沉默并不如刚才一般沉重苦闷。他该说的都说完了,感觉只是休息一下。小野在一旁忙碌地做着笔记,听到小野终于写完时,高间问:
“你了解真相了吗?”
勇树停顿了一下说:“对,我知道了。”
“但你担心被查出真相,为了让我们以为另有凶手,所以才想到这么疯狂的举动吗?”
高间指着勇树包着绷带的左肩。“甚至故意伤害自己的身体。”
“太晚了,”勇树摇着头。“一切都太晚了。”
“我认为结果都一样。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们你所了解的真相?”
勇树露出慵懒的微笑。
“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高间问:“没问题吧?”
勇树再度沉默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听了田岛学长的话,我一切都明白了。”
“他说的关于右臂的事吧?”
“对,北冈哥应该打算和森川老师商量哥哥右臂的事。那天晚上,北冈哥是为了这件事才出门的。”
“你哥哥知道这件事吗?”
“不,”勇树摇了摇头。“我猜想他不知道。哥哥应该叮咛过北冈哥,请他不要把自己右臂出问题的事告诉别人,然而北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