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千里的秦岭成为一道天然的南北屏障,数千年来,它的存在改变了山南山北、山里山外许许多多的事物,或许只是路边的一棵无名小草,可能是风格迥异的山中奇景,也许是那些稀奇古怪的各色动物……对了,还有那看似通透却又深不可测的人心。
长安据崤函之固,守山川之险,拥八百里秦川沃土,民殷物美,天府之国。自西周以来,多个王朝在此建都,传至今日,正是宇文周建德二年,大周皇帝宇文邕去年三月诛权臣宇文护,正式执掌大权,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另外两边,齐皇高纬醉生梦死,正做着无忧天子的美梦;南方的陈朝又开始了垂死挣扎的一次北伐……中国大地又陷入了三国混战的日子,持续百年的乱世何时能够终结?
位于长安城南十余里外的秦岭,风景优美、气候宜人,成为城中达官显贵避暑消遣、游乐耍玩的绝佳场所,山中零碎地分布着他们的庄园别院。这年五月,旭日初升,山中云雾在明媚阳光的照射下渐渐散去,露出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初夏时节的秦岭清晨,略有一丝寒意,山中除了捕兽为生的猎人,恐怕已没有人烟,早起站在枝头欢唱的鸟雀,给这寂静的环境带来些许生气。
“五叔,满月哥哥,快些呀,再晚的话山里就不好玩了!”山中一座古朴的庄园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童音,树枝上的鸟儿被这突然的叫声惊吓,扑扑扑地飞走了,世界又落入一片沉寂。好大一座庭院,依山而建,位于一片平坦的山谷之中,檐高墙厚,所用材料一看就非凡品,尽管有些岁月,却也难掩其凛人的气势。
此时,一个十岁年纪的小姑娘一手扶着院门,一只脚已经迈过那几乎有她半人高的门槛,不停地向院内张望,看样子正是她发出了那声喊叫。小姑娘身着一身淡红劲装,两根长辫整齐地扎在脑袋两边,各用一根红色细带系好,两盘发髻和发带随着她脑袋的不停张望而上下晃动,配上她那因跑动而非常红润的脸蛋,嘟着个小嘴,模样甚是可爱。
身后院落里慢慢走来两人,年长的大人看起来四十来岁,身上随意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长袍,长袍洗得泛白,有几个地方还打了补丁。男子披头散发,拖着长长的袖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不修边幅的样子,颇有魏晋名士之风。男孩十岁左右,穿着一件明显大了的粗布黑衣,为了不碍走路,手腕、裤腿和腰间都折好用布条扎紧。男孩面目清秀,身体非常结实,背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竹篓,看来是要进山采集什么东西。
快到大门前,从边上突然冒出来一个老头,闪到了长发男子面前,常人见到这个场景估计会吓得不轻,这三人显然已经习惯了老头的神出鬼没,小姑娘更是亲热地跑过来说道:“孟爷爷,你也要和我们一起进山玩吗?”老人笑而不答,向男子微微施了一礼:“五爷准备上山采药了?”
长发男子默默看了老人一眼:“怎么,孟总管还不让我带着孩子出去逛逛吗?”
“不敢,不敢,只是最近山庄周围有些可疑状况,特来告诉五爷一声,还望五爷小心为妙。”
男子听后愣了一下,旋即哂笑道:“如今你们乌衣会如日中天,还担心这些怪力乱神之事?莫不是做多了亏心事,有些风声鹤唳了。”
老人对于男子的嘲讽也不在意,“树大招风,乌衣会如今这么大的局面难免会有不长眼的宵小觊觎,小孩子不懂事,就怕给五爷带来麻烦。”边说着边把眼睛瞧向了男孩,满月被这凌厉的眼神所吓,不知所措,低下了头,不敢正视老人的目光。
“孟爷爷,我们才不会惹麻烦呢,整天待在院子里可无聊了,你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小姑娘对老人的态度很不满意,气嘟嘟的双手插腰,“怒视”着老头。
“哈哈哈,我怎么敢惹我们小一生气,五爷要带你们出门我可不能拦,你们在山里可别调皮,要听五爷的话哦”,老人笑呵呵地摸了摸女孩的脑袋,躬身对五爷道:“五爷您受累了。”
五爷不发一言,径直走出院门,小一冲老人扮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男孩向老人鞠了一礼,拘谨地走了出去。老人略有所思地看着长发男子,直到三人身影从视线中消失,才转身隐没在这幽深的庭院之中。
秦岭真是一座自然的宝库,各种植物、动物分布其间,茂密的林木中不时能看到松鼠、野兔、刺猬等动物的身影,树下的灌木草丛间更是虫鸣鸡叫,好不热闹。路边一株不起眼的小草,说不定就是价值千金的救命良药。五爷和满月收获颇丰,满月背后的背篓中已经整齐地摆放了不少草药,就连一直沉默的五爷也难得露出了一丝微笑。小姑娘对这些奇怪的花花草草可不感兴趣,一个人在边上乱窜,看不出她小小年纪,身手却颇为矫健,在林中逗鸡戏猴,捉兔逐鹿,玩的不亦乐乎。
再好玩的地方一个人玩久了也会无趣,小姑娘也不例外。小一抱着一只刚抓到的小白兔,可怜兮兮地看着身后两人,满月采了这么久的草药,也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不时瞄向小姑娘。男子显然也发现了两人的异样,现在正是他们贪玩的年纪,想让他们长时间安分可不容易,他带着两小孩出来除了采药,也是想让他们在山里活动活动,别一直闷在那阴沉的山庄里。
“行了,今早差不多了,你去陪小一玩吧,当心着点。”满月听后如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