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吗?”
希珀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的颈子,伸出手,捏着她的衣襟把她往自己面前带了带,塞隆走上前半步。大法师轻轻倚在门边,专心地替她扣上剩下的几颗扣子。
留着最上面一颗没扣,她整了整塞隆的领子,拨了拨她耳边的头发,“长了,周末剪一下?”
“好啊。老师,怎么没梳头?”
希珀懒懒地笑了笑,“昨天看到很晚,所以今天起晚了,没有时间梳头。”
“那我帮你……”希珀的发型挺难打理的,发辫要小股小股地轮流穿插在头顶,如果没时间她会编一个三股辫。也许她十分钟之前才起来,这么想着,她果然闻到了希珀身上一股从被子里带出来的温热气息。
像今早的阳光一样温暖迷人。
“不了,上楼吧,我很喜欢你给我的小惊喜,事实上我觉得是个大惊喜。你完全做到了我对你的要求:发于末端,切入点小,研究深入,并且让我受益匪浅,更可贵的是,这本来完全不是你的研究领域。”
塞隆的眼睛一点一点地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希珀,甚至后来眯起眼睛审视她,想在她脸上找出一点讽刺的痕迹。
遗憾的是她看起来特别的真诚,以至于塞隆觉得不真实极了,她无意识地抬起手来,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一下。
“您真的喜欢吗?我是说……我没把握,因为这可能不是个别人觉得很有趣的话题。”
“你喜欢就可以了,为了自己的兴趣做事是最好的状态,我希望你能记住这样的感觉。”
“噢,当然了。您有什么意见给我吗?我是说……我总觉得您不会只是为了夸我而特地跑下来。”
希珀叹了口气,“好吧,你坚持的话。我是有两点不满。”
塞隆反而松了口气的样子,“请讲,我时刻准备着修正我的错误。”
希珀抬抬眉毛,“你怎么能肯定我就一定是对的,你就一定是错的?”
塞隆愣了一下,紧接着狡狭地眨眨眼睛,说:“基于经验做出的合理预判,如果我认为对我的批评不合理,我一定会抗辩的,我的老师。”
希珀摸了摸她的头,拉着她的手往楼上走去,“边吃边说吧,噢,我都闻到香味了。”
起居室的门是开着的,提乌斯大概是听到脚步声,吧嗒吧嗒从门里面探出半个棉垫,轻轻汪了一声。
“提乌斯小可爱真是太乖了。”希珀出于礼貌夸奖了脚凳,因为它很乖地等到了大家都来之后才吃饭,不然才不会那么着急地等在门口。
塞隆加快了脚步,赶到希珀面前替她开门,虽然法师随意使用咒语就能打开门,但她还是挺喜欢这种站在门边看希珀扬着下巴的侧脸的待遇。等到希珀走进来之后,她又去拉开了石桌前的椅子。
早饭已经放在桌上了,从窗子外面透进来的细长光带正好照亮了它们,氤氲的蒸汽在光中显出了不断变幻的形状,今天是猪肉饼、松饼加奶油煮鸡蛋茸的组合,上面淋了蜂蜜,还放了一块黄油,黄油在热气腾腾的饼子的作用下已经化了一半,香气散了很远。
希珀在桌前坐下,轻轻合十,说:“感谢艾尔维斯给我们的早餐。”
“感谢艾尔维斯给我们的早餐。”塞隆重复到。
火领主大厨这时候躲在了壁炉里,但壁炉里还是传来了一阵暴涨的赤红色光芒。
“汪!”接着桌子下面率先传来吧唧吧唧的声音,希珀笑了笑,把松软的饼切成小块,沾了点蜂蜜塞进嘴里。
“我对你这篇小论文的不满主要有两点,其中一点就是你的用词太书面了,以至于有点故弄玄虚的匠气,也就是说看得出你是故意选择这些略有难度的词汇。”
“呃……我想我应该让一篇文章学术气息更加浓厚一点。”
“嗯……这是个不错的想法,不过在肯定这个想法之前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她看了塞隆一眼,把酵饼切下来一条和一小块猪肉饼一起吃掉了,塞隆偷偷模仿着她的吃法,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是什么?”
“写文章最基本的目的是什么?”
“呃……阐明自己的看法。”
“向谁?”
塞隆愣了一下,叉在叉子上的肉块掉了下来。“向……呃……读者?”
“你的读者大概是什么身份?”
“呃……科学共同体的成员?”
希珀轻轻笑了笑,“你的论文有可能会被收录在某个论文集里面,卖给各地的图书馆,任何图书馆都有可能。那么走进图书馆的任何人都可能读到你的文章。你认为他们是什么人呢?”
“我猜……有,当然,法师和法师学徒,神职人员,骑士,研究别的门类但偶尔翻翻论文集的学者们,嗯……会进图书馆的……官僚,一些识字的工匠,狩魔猎人——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去图书馆看书?“
“他们也看的。”
“我想……可能任何识字的人都会进图书馆,然后偶然翻阅这样一本论文集,只要它放在阅览室里。”
“很对,任何识字并有兴趣阅读的人。受过教育的‘普罗大众’。”
塞隆当然记得这个词。
“受过教育的普通人,他们很可能没有办法理解某个偏僻的词,所以你要记得解释它们。或者说,比如说我,我其实并没有听说过什么是‘肌酸’,我指望作者解释给我听呢,但最后还是通读了全文才勉强弄明白。”
“噢,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