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嵇希宗和陈彬,他们见丁默邨和郑苹如在挑选衣服,以为还要等一段时间,没想到丁默邨突然一个人蹿出来,稍一愣神,才想到拔出枪,丁默邨已冲过马路。
司机见丁默邨拼命朝这边跑来,知道有特殊情况,立即打开车门,丁默邨躲了进去,子弹尽数打在车门和防弹玻璃窗上。
司机猛地一踩油门,防弹别克车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向远处,行驶离去。
一路上,丁默邨低着头,也不说话,眼睛没有了来时的光亮,空洞,黯然,是他心情的真实写照。
已经到了宴会厅楼下,车子停下了,丁默邨似乎未发觉,并没有意思要下车。
司机看了看时间,忍不住提醒:“丁主任,已经到了。”
丁默邨默默下车,走进宴会厅,向主宴和在座者点头致歉后,走向自己的座位。
作为七十六号的副主任,丁默邨的座位自然在主任周佛海的下首。
这场宴会是梅机关影佐慰问七十六号大头目的辞旧迎新宴,很重要,周佛海问丁默邨:“怎么这么晚过来?”
丁默邨面色冷淡:“我在静安寺路西伯利亚皮货店陪郑小姐买皮衣,结果发现店外面有可疑的人,就赶紧跑到对面的车子里,侥幸逃过一劫。”
周佛海和影佐等在座的人都听得很吃惊,侵华日军驻沪宪兵司令部特高课课长林秀澄出来了,他看见丁默邨,关切地慰问:“受惊了吧?”
丁默邨看出林秀澄似乎知道些什么,便约略地将被刺的经过告诉了他。
雪白的胡子随着嘴唇颤动,林秀澄恨恨道:“这家伙如果没有被捕,就会一次次地将我们哄骗。”
这家伙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可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枝末节,都像是很爱很爱他。
丁默邨心头一颤,双手捋了捋脸,没再说话。
☆、被捕
刺丁行动就此失败。
苹如和嵇希宗等参与枪击的中统特务按预案到法国公园碰头, 苹如跟嵇希宗要了三颗子弹后,立即分散避匿。
苹如辗转躲到了虹口区,那是七十六号的魔爪伸不到的一个死角。
丁默邨昨晚参加的那场宴会, 理论上会有沪西宪兵司令部特高课课长林秀澄参与, 丁默邨遇刺,定会与宴会上的人说起。
苹如从虹口区一家小店给沪西日本宪兵分队长藤野弯丈打了一个电话, 以试探七十六号以及七十六号‘太上皇’林秀澄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电话接通了,苹如不清不楚地问:“藤野, 今天我做的事, 是好事, 还是坏事?”
宴会还在继续,林秀澄还没回来,藤野弯丈暂时还没有得到丁默邨遇刺的消息, 他不知道是什么事,为了套出苹如的话,他模棱两可道:“以后做事情,不太确定事情的性质好坏, 随时可以来问我。我会无条件帮助你的。”
苹如致了谢,就挂断了电话,随即又给嵇希宗打了电话。
林秀澄回到宪兵司令部后, 藤野弯丈向林秀澄报告:“林课长,一个小时前,郑苹如给我打了电话,问我她今天做的事是好还是坏, 不知道林课长知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林秀澄告诉了藤野弯丈丁默邨被刺事情,并吩咐他:“现在郑苹如有意寻求我们日本方面的庇护,依你们平日的交情,她很有可能还会找你。如果她再来电,要对她不即不离,不要断绝关系。”
藤野弯丈表示没有问题。
南阳时常跟着苹如参与各种会议,此次刺丁行动,他也是知道的。
晚上苹如回到家中,南阳看到姐姐平安无事归来,问苹如行动是否成功。
苹如只是摇头。
次日一早,苹如按照嵇希宗的指示,到万宜坊附近的医院给丁默邨打了电话,他接了,苹如担心道:“默邨,昨天你有没有事?我是个罪人,我不该缠着你做这做那,害你担惊受怕。”
丁默邨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像魔鬼在说话:“你算计我,快来自首,否则,我杀你全家。”
苹如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说话是阴鸷的表情,带着哭腔道:“我当时也被吓坏了。现在,你还要冤枉我。”
听到苹如哭,丁默邨软下心来,语气也弱了下去,只是像一个男人在质问他的女人:“好,算我的错。我问你,为什么今天不来工作?为什么现在才打电话问我?”
苹如还在抽泣:“我昨天被吓坏了,去了医院。”
丁默邨沉默了,电话里只剩下苹如轻泣的声音,他叹气:“我们见一次面吧。”
苹如转泣为喜:“好啊,在哪里,什么时候?”
“你就过来七十六号吧。既然你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休息。我不能出去看你,就圣诞节那天上午见吧。”
苹如的声音里可以听得出很好奇:“我们做什么?”
“像往常一样啊。”丁默邨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