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升高三模拟考,苏柚拿了全市第一。
爸爸说:“好样的。”
继母说:“要是能考上清华北大才是好样的,多少人在真战场上输得一败涂地。”
夏日的午后,继母姜红从外头回来,汗噙满了额头,“苏柚,陈老师刚才打电话过来了。”
苏柚在院子的水槽处洗衣服,一家子的衣服,水哗哗的响,没听清姜红说的话。
“陈老师说,最近有个家教私活,找不到人来做,想让你去试试,一节课有这么多钱!”姜红的手凑到苏柚眼前,比了几个手指晃了晃。
“嗯。”苏柚垂眼,继续洗衣服。
“苏柚,”姜红说,“你弟弟要上学,你也要上学,全家就靠你爸那点工资,我让你去工业区做暑期工你爸死活不肯,否则你干两个月就把学杂费给抵了。”
……
第二天,陈老师在七株榕街口等她,街旁的老榕树遮天蔽日,人穿行在树影下,一阵沁凉。
七株榕街因街内有七株古榕而得名,前些年被当文物重视保护,老街经过重新整治后,吸引无数摄影爱好者。
陈若曼远远便看到了苏柚,光洁透亮的脸庞,束着个马尾在脑后,树影倒映着斑驳日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又消逝。
“陈老师。”苏柚走近陈若曼,打了招呼。
陈若曼拉起自己最得意学生的手掌,“苏柚,谢谢你能来。实在找不到人对付那个孩子……找了几个高考状元也被他吓跑,我想着你好歹也和他是同龄人,应该搞得定……”
“陈老师,”苏柚看她一眼,“我……我尽量。”
“钱我和你继母谈过了,一节课250块,若是……”
“陈老师,我先试试吧。”
苏柚觉得连老师和状元都搞不定的人,她怎么可能搞得定。
来到一处高档小区,乘电梯上楼,陈若曼按门铃。
开门的是打扮得体的中年女人,头发盘成优雅的发髻,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皮包。
她急着要出门,与陈若曼打了照面,笑眯眯看着苏柚,“小朋友,听说你是今年市里的高二模拟考第一名,天气这么热赶过来,辛苦你了。”
苏柚赶紧说:“阿姨,不辛苦。”
女主人指了指楼上,“程北在楼上,你第一天给他上课,先摸摸底。”尴尬的笑一下,“若是他说了什么话令你不悦,你别放在心上。”
走廊最后一个房间。
轻扣房门,没有人应答。
又轻扣几下,依旧没有人应答。
苏柚耳朵贴在门板上,听里头的声响。
没有任何声音。
她轻轻拧开门,有人从里头猛地拽开房门。
苏柚双目瞠大,看到门板后面站着的男生,高高的个子,冷冷的眼神。
房间的窗户开着,午后的阳光照进来,阳光成束线,漂浮着金色尘埃。
他的脸逆着光,穿着衬衣和牛仔裤,看她,嘴角轻挑着,“你是今天的补习老师?”
“对。”
他扬起下巴,傲慢的问,“几岁了?”
“18。”
“18?你样子看起来像13。”他目光落在她身上,移开。
苏柚走进房间,把昨天准备的试卷拿出来,放在书桌,总共三份。
她不知道对方的水平,按照三个等级出了三份试卷,家里没有电脑,都是手写。
“开始复习吧。”
她喊他一声,他正在玩手机游戏。
“这里有三份试卷,你先从最简单的那一份开始做起……”
“我为什么要从最简单的一份做起?”他丢开手机,“看不起我是不是?”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不像是在生气,倒像是在故意找茬。
“我没有。”
“你就有。”
“好吧,你从最难的那一份做起。”
他从鼻腔里哼一声,眼眸低垂,继续玩游戏。
她喊了他的名字一声,“程北。”
“我的名字也是你可以叫的吗?”他说话的时候甚至没从游戏里抬头一眼。
“程……”
“我的姓氏也是你可以叫的吗?”语气十足的不屑,他偷偷在心里计算,这个老师大概还有几秒就要破门而出了,之前来的几个可都是受不了就破门而出。
等了几秒,却没听到破门而出的声响。
苏柚说:“同学。”
“同学也是你可以叫的吗?”
“男同学。”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是男的的?非要这样点名?”
苏柚说:“程先生,你做一下这张试卷。”
“程先生?”程北挑了挑眉,这个称呼倒还挺新鲜。
可他更新鲜的是,自己都这样对付她了,这女的为什么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我为什么要做题?”
“我要摸摸你的水平。”
“你要摸我的水平,就要亲手摸。做题算什么玩意?”
他兴致盎然看着她,等着她落荒而逃,像这种读书成绩好的女生,自尊心都强,一般经不起男性的挑衅,连半句话都经不起。
这一招屡试不爽,已经成功逼走高考女状元。
可还是逼不走她。
“做题吧。”苏柚说。
程北斜睨她一眼,继续玩手机游戏,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像是在看空气。
时间一到,他立刻进洗手间。
出来时换了一身球衣,她还在原位坐着。
他丢了一套衣服给她:“洗了它再走。”
她看他一眼。
他耸耸肩,“你可以不洗。”
最后一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