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间,天穹裂开了缝隙,铁链剧烈地摇晃,一百零八陆之上的修炼者们,宛如深陷于末世之中。
便见道道火光从天而降,如同布满了苍穹的天灯。
男子阴美的异瞳,微凝,爆发出骇然的戾气,似能粉碎人世间。
他的身旁,牵着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皮肤白皙,和他一样,有着极美的异瞳,如宝石般发着光。
唯独不同的是,男子的眼眸如出鞘的剑,是狭长而魅惑的,男孩的眼眸,则是水汪汪,亮晶晶,又圆圆的。
小包子穿着贴身的小黑袍,眼睛里蓄满了泪,着急地望着轻歌。
当他看见这样一幕,悲伤和恐慌吞噬掉了他的心魂。
姬月身上的袍子,多处撕裂和血红的伤口,在流血的伤口间,还有着跳跃闪烁的剑气!名为悲伤的火焰,蔓延到了锁骨之处,她的身体四肢,早已被火光覆盖,空洞而凄美的红眸,没人与之对视,生怕落下泪来。
姬月踏步而来,停在古铜神兽的脊背,他伸出的手,轻捧着她的脸。
一滴落,落在轻歌的面颊。
姬月轻拧着眉,低声说:“为夫来晚了,让你受尽委屈了。”
他伸出双手,将心爱的姑娘紧紧地拥着,只见那悲伤之火,竟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九辞、夜青天略微发怵。
适才,他们的手伸进火焰中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碰到。
姬月为何能拥住她?
轻歌缓缓地睁开了美眸,呆呆地看着他,没有了平日里的生气,不再是冷血无情的帝王,她就那样看他。
姬月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撕扯,他低下头来,在女子饱满的额间轻轻一吻,颤声道:“抱歉,这数年来让你颠沛流离,让你南征北战,让你独自一人扛下尘世的罪恶。
从未保护好你,也从未给你带来盔甲,是我不好。”
蔓延的火,停在锁骨处。
“别走,好吗?”
“留下余生,让我,好好爱你。”
她的名字,早已在他的骨骇之上。
数年的爱意,不知不觉溺在鲜血内。
姬月看着如此模样的她,心疼到快要窒息。
茫茫火光,吞噬了相依的他们。
“娘亲……”小包子如寻常百姓家的孩童,惶恐地坐在地上,哭得喘不过气,圆润的小鼻头红彤彤一片。
姬月微微垂首,垂下的黑发,与被风扬起的红发相缠交织。
他轻轻地阖上了眼眸,泪水溢出,滴落在纷然的大火中。
顷刻间,火焰扑灭,轻歌的四肢、身体再度出现,她仰头的时候,发与眸,俱为黑。
那是天地之中最为纯粹干净的颜彩,如浩瀚而无尽的夜,吞咽掉数不尽的罪恶。
姬月不敢睁眼,他不敢去看她消失的画面,毫无疑问,他会疯掉的!他会攥紧那一把无情剑,彻底成为无情人,所过之处,血雨腥风。
无辜也好,罪孽也罢,他要全天下的人,为心爱的姑娘陪葬,包括他自己。
一只从火中伸出的白嫩小手,轻抚他的面颊。
却见轻歌踮起足尖,缓缓地伸出了双手,拥抱着姬月,侧脸枕在姬月的胸膛,听着那快速有力的心跳声。
“小月月,你怎么才来?”
分明是空灵清冽的声音,却还夹杂着一些委屈。
在此之前,她遭受了太多。
人间的苦难,世俗的利剑。
她是亿万子民的信仰,却唯独是他一人的妻。
在他的面前,不论何时何地,她都能卸下盔甲与疲惫。
她的悲伤,她的麻木,她的堕魔,俱因他的到来而消失殆尽。
红的裙琚如同烈火张扬,在古铜色的超神兽白虎脊上纷然,如绝世妖姬的一场舞。
姬月听到熟悉的声音,心头微颤,恍然若梦,甚至还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听到的。
良久,他睁开了眼眸,却见年轻的姑娘,朝他咧开嘴笑,两行清泪滑出,声音有些许的埋怨:“怎么身上都是伤?”
她问。
姬月将她拥入怀中,深深地喘气,等心情平复后,才说:“为夫不疼,倒是你,怎么每一回,都这么多的伤?”
轻歌粲然的笑:“我也不疼。”
她在此处为帝国而战,他在长生界掀了诸神殿。
漫天诸神,拦不住他的去路。
三万神兵的剑,因他而碎。
只因第六感的心慌,他便冲出禁制,放下所有,要去往火焰天。
长生诸神,喝道:“擅离长生,不配为青帝,此等做法,实是不堪!”
他握着无情剑,遍体鳞伤,却是绝世无双,满面妖孽。
他将青帝正服撕碎,把帝王头冠摘下,束起的三千黑发, 俱是如水瀑般散下。
姬月独自一人,面对诸神,昂声道:“这青帝之位,不要也罢,拦我去路者,死!”
他提着剑往前走,数万神兵竟然齐齐后退,不敢应战一个他。
诸神展现澎湃如江河的力量,将他的膝盖压弯,关键时刻,妖神、凤栖尊后出现,为他挡下诸神之力。
“姬月,去,这里交给为娘,你尽管往前走,不要怕。”
“你且记住,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好的男人,都是废物!”
“天塌下来了,还有为娘!”
“……”姬月把剑插在地上,朝她弓腰,随即踩着三万神兵的头颅,跃到了长生界的边沿。
妖神只知,姬月留下的信上说:她出事了,儿臣不去,此生必悔!仅仅只是虚无缥缈的第六感,引起了长生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