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上一回在五道天,灭欲大帝也是这般说话。
动辄就提‘勾引’二字,轻歌兀自风中凌乱。
原以为就像父亲说的那样,世上男子都如豺狼虎豹般危险凶恶,竟不知,再多的狂蜂浪蝶,也比不得一本正经说话的灭欲大帝。
轻歌张了张嘴,却是发现自己语噎了,一时竟说不出字来,只能和灭欲大帝大眼瞪小眼。
风来,掀起灭欲大帝火红色的长衫,她修长如玉的指,轻托着精致完美的侧脸,不含感情的双眼,细细打量着轻歌。
正是这一份宁静安详,如平静的深海,看似毫无波澜,实则随时掀起惊涛骇浪,将她给吞没。
灭欲大帝不言,似是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轻歌唇角不由抽搐了数下,才问:“灭欲大帝,冒昧问一句,何为勾引?”
她着实不知,是什么让灭欲大帝产生了这种美丽的误会,而且,她总不能当灭欲大帝的面说对方没脑子吧?
她还真怕灭欲大帝一怒之下,碎了他们父女二人。
在绝对的强者面前,轻歌还算是知道夹紧尾巴做人,此刻若是再如以前那样狂妄冷傲,就真的会接受来自灭欲大帝的毒打了。
灭欲大帝说:“你的存在,即是勾引。”
轻歌:“……”得了呗,总而言之,是她红颜祸水,哪怕呼吸都是错的了。
轻歌仰躺下来,睁眼望着这片夜,寒星闪亮,月色皎洁,北灵境地的空气都是湿冷的,吸入鼻腔,能把人刺得登时清醒。
“你想做什么?”
轻歌问。
“你想要的,我给你,放弃他,来我身边。”
灭欲大帝道。
“你不爱我。”
轻歌抬起明澈的眸,嗓音清冽而寒,幽幽地说:“你只是短暂性的需要我,我不知这种需要来源于何处,但我知道,绝对不是爱。”
“你觉得,一个女子,爱另一个女子,是正常的事?”
灭欲大帝反问。
轻歌摇了摇头:“于世俗而言,不正常。”
灭欲大帝眼中闪过一道杀气,轻歌的声音继而响起:“这世上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是不正常的,之所以不正常,只是不被大众接受而已。
但,既然开始做了,又何惧大众的眼光?
正常与否,各自心中都有一杆秤来衡量,你的心,早已给了你答案。”
灭欲大帝的眸色渐渐变得柔和,看着轻歌的眼神有几分空洞,像是穿过眼前的轻歌,看向远方的一个人。
随着思念入骨,灭欲大帝的心脏阵阵抽搐般得疼。
她轻微地抬起了手,放在左侧的胸膛,听那突然开始急骤的心跳声,每一声都响在耳边,如闷雷那样。
灭欲大帝站起了身,朝前走去,不曾回头。
悬浮于空的夜惊风,刺目的金色光芒,将他带走,紧随着灭欲大帝。
轻歌蓦地起身,“灭欲大帝,我的父亲他……”“他中了北清太墟的蛊术,你治不了,长生界也治不了,只能带去五道天。”
灭欲大帝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
轻歌眸光微闪,难道说,灭欲大帝特地来到火焰天,就是为了夜惊风的蛊术?
“大帝。”
眼见着灭欲大帝即将离去,轻歌急忙喊道。
灭欲大帝顿足,回头看去,眸色冷冽清寒:“现在你还有机会,若是跟着本帝,比那长生青帝好,夜轻歌,你愿成为本帝的夫人吗?”
轻歌笑了笑:“不了,今生今世,非他不嫁。”
灭欲大帝半眯起眸,走时喃喃自语,“今生今世?”
难道还要排到下辈子去了吗?
当然,灭欲大帝不知道的是,早在数年前,就有极其幼稚的两个人,为了遥不可及的下辈子和下下辈子大打出手,也算是滑稽了。
轻歌站在北灵境地的沙漠,足底是凝结的冰层,正默然地看着灭欲大帝和夜惊风渐行渐远。
轻歌的指尖微微发凉,轻垂下的眼眸,不经意间掩去了涌动的情绪,悄然覆了一层黑如墨的阴影。
北清太墟的蛊术……沐如歌,灵虚匠师!灵虚匠师是被北清太墟赶出来的弟子,若是他们以蛊术相逼,轻歌现在的炼药实力,的确治不好夜惊风。
兴许,跟随灭欲大帝去五道天,对于夜惊风来说是一件好事,留在她的身边,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醒来。
只是……轻歌眼尾,水光闪烁,浓密漆黑的长睫衔着泪珠。
每每疲惫到快要顶不住的时候,她习惯性地去往安和殿,与昏睡的夜惊风说上许许多多的心中话。
如此一来,想要见上一面,当真是登天的难度了。
而今的她就连去长生界都很困难,更别提五道天……轻歌在北灵境地站了一整夜,寒霜露珠覆在她的银发,彻骨的寒气未曾让她动一步。
就连精神世界的古龙残魂都没有说话,此时的她,心情格外的沉重,又极为的复杂。
当渐渐长大成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朝前跨出的每一步,肩上的重责只会越来越多。
而于成年人来说,责任意味着,一旦扛上,就不可推卸,除死之外,便摘不掉。
富贵也好,贫穷也罢,世人有猛烈的欢喜,也有极端的悲痛,如那变幻莫测的天气,谁也不知明日是否就塌了天。
直到正午,轻歌终于动了动身子,呼出的一口气,含着冰凉的白霜。
轻歌走出北灵境地的范围,九尾血鸾在外侧停下,轻歌走上九尾血鸾,乘风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