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回去了。”
无忧赤着足,沿着丛林的沼泽边,朝东侧的藤蔓林里走去。
灵仆便亦步亦趋,毕恭毕敬的跟在身后。
走出不祥之地,温热的阳光洒下,无忧扬起脸看去,似觉刺目,抬手挡光遮眼。
再一名头上有鹿角的男性灵仆出现,灵仆的鼻头一团漆黑,脸颊两侧都是可爱的小斑点。
“大人,妖后想见你,见面礼是两座掠夺来的原魔族城池。”
灵仆道。
“妖后倒是有诚心,只不过,跟她说,本座一向不喜与恶毒的女人合作,让她死了这条心。
不过……那两座魔族城池,便收下了吧。”
无忧腹黑一笑,戏谑地道。
“是。”
“对了,这几日,密切关注那个银发人族,一有消息,立刻回禀给我。
最好带个画师前去,将她的相貌画下。”
“……”解决完这一切,两名仆人都已离去,无忧又四处乱走。
“你……还记得我吗……”无忧喃喃。
他的样貌从未发生改变,只是,她的身边,高朋好友无数,只怕早有人替代了他的位置。
这便是他一向厌恶人类的原因,人类是最薄情寡义的一个种族,只因凡体,总是会去遗忘掉那些刻骨铭心的事和人。
“美人。”
“无忧愿如从前,再助你为王。”
他望着天,露出了笑。
走出不祥之地时,来到妖魔的交界处。
无忧怔怔的站着,想起了一件事。
数日前,妖后、冰翎天等人押着魔族的小魔君从这里路过,那个小孩的眼睛,被一条黑布遮住。
与他擦肩而过时,小魔君忽然笑道:“我的娘亲,是天下最美的仙女,这位叔叔可有兴趣了解一下?”
妖后本来无感,见对方是无忧,正想借此搭话。
无忧好笑地问:“若只有一副好皮囊,终究是肤浅,你娘亲可知你这般四处诋毁她?”
“叔叔未曾了解过,怎知好的皮囊之下,没有有趣的灵魂?
仅仅一句话,你便断定是诋毁,你也太武断了。”
小魔君叹气,摇头晃脑,奶声奶气,好是可爱,全然没有半点囚徒的样子。
对此,无忧甚是惊讶,魔族小魔君,这般有灵气的吗?
最重要的是,小魔君的姿态,让无忧觉得似曾相识,奈何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像谁。
无忧问:“为何给小魔君遮眼?”
妖后笑道:“他的眼睛,装满了世间的邪恶,不配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小孩的眼睛,难道还能比你们肮脏不成?”
无忧冷笑,不屑地道。
妖后的脸颊微微发僵:“大人可不要被小孩给欺骗了。”
“嫉妒。”
小魔君低低的出声,无忧饶有兴味地望着他,等待着小魔君接下来惊人的话。
小魔君怡然自得,气定神闲,无奈地耸耸肩,自信地道:“她们嫉妒我的美貌,想拿走我漂亮的眼睛,不,准确来说,是他们自欺欺人,做多亏心之事,不敢去看我的双眼。”
无忧对这个小孩,愈发的有兴趣。
他甚至觉得,这个孩子,像极了那个女人,。
然而,不会的。
他是魔君,她是人族,怎么可能呢?
除非,夜轻歌得知妖王已死的消息后,嫁给魔人。
只不过让无忧风中凌乱的是,这小魔君一看四五岁大,四五年前,她也还是个孩子呢。
从时间上来看,就对不上,故而无忧直接否决了这个才冒泡的想法,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有什么病,总是把一些毫无干系的事,联想在她的身上。
他的这份情,从人世的爱来形容,太脏。
那是掩藏在最心底的义。
他享受着互相陪伴的日子,而今孑然一身,重拾孤独,心里百般都是她。
“此战,不久后妖族便会宣布胜利的消息,到时候宴请四方,大人可要去妖族喝一杯才好。”
妖后笑道。
妖后的眼睛,宛如狐狸一般望着无忧,眼里藏着某些肮脏的东西。
无忧的神态,像极了万年以前的妖王,妖后曾经深爱的男人。
一举一动,说话微笑,俱是神似。
“践踏他族骨血酿出的庆功酒,本座毫无兴趣。”
无忧从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却是不知为何,看着这个小孩,总是挪不动踩地的双足。
因此,在临走之前,无忧指着小魔君多说了一句:“到底是个孩子,挖人眼睛的事,实在是恶毒狠辣。”
“大人误会了,他的眼睛,我们不会动。”
冰翎天道。
妖后炙热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无忧,叫无忧的心一阵恶寒,头皮发麻,甚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比之皮囊完全一样的人,神态的相似,微笑的感觉,更让人欲罢不能。
在许久以前,妖后便圈养过男宠无数,那些男宠都有一个特定,容貌酷似前妖王。
可是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神态笑容,如此相像的人!宛如灵魂的翻刻。
无忧不愿与妖后过多纠缠,走后,妖后还停在原地,驻足痴望,久久不曾动。
又是那一阵阴冷的风,掀掉了小魔君覆眼的布条,露出好看的紫红异瞳。
小包子望着无忧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咧开嘴笑了出来。
冰翎天剑指小包子:“你笑什么?”
“我爹说过,不要回答怪阿姨的问题,尤其是长得丑的女人,一定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