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碧瞳沿着帝师府的长道徐徐而来,步子很缓慢,三步一个咳嗽。
两侧有侍女搀扶,手中拄着檀木缠藤的拐杖,身上披着月牙白的披风。
她的容貌难以分辨出年龄,分明是一种妖孽般艳若桃李的长相,精致出众的五官,脸上3没有过多的表情,却给人春风醉雨般的错觉。披
风随着她的走动而轻扬,底部一圈,绣着小簇的赤红火焰,似是象征了她的身份:赤炎。
“赤炎大人。”沐清瞧见阎碧瞳,格外的尊重,并且走向了阎碧瞳,似想要接替侍女来搀扶阎碧瞳。
阎碧瞳拄着拐杖,不动声色地绕开了沐清。沐
清望着落空的手,倒是不在意,勾唇清浅而笑,“赤炎大人腿部受伤,夜深露重,怎不在府中休养呢。”“
再不来,沐清大人都要对我的人下手了,沐大人,你说,我该不该来?”阎碧瞳说话的语气始终平淡,但周围的温度好似骤降,刺骨的寒风速起,沐清与之对视的刹那,呼吸骤然一窒。
“赤炎大人的人,我怎么敢动……”沐清满头雾水。忽
而,沐清看向轻歌。
赤炎大人所指的人,是她?
“赤炎大人,这位姬姑娘有人族的嫌疑,我才……”沐清说。“
人族?人族又如何?我腿上的伤,若非她及时出现,谁能发现魇北寒气的存在?堂堂神月都,都是一群庸医吗?怕只怕,有人想要我死。”阎碧瞳缓慢地朝酒席的方向走去,目光四转,说过之处,寒风般呼啸,红唇扬起傲气漠然的笑。沐
清眉头紧蹙,额上冷汗潸潸而落。
“沐大人,你是想动我的救命恩人吗?”阎碧瞳说罢,停下来,回头看向沐清,眼中闪烁危险之意。沐
清讪讪笑道:“赤炎大人,事情并非你所想那样,不带人族进神月都,是神月都的规矩!”“
沐大人是按规矩办事,看来我错怪沐大人了。”
阎碧瞳的态度放软,叫沐清暗暗松了口气。沐
清把头压低,低声道:“赤炎大人,若查出姬姑娘是人族,看在赤炎大人的面子上,我一定会酌情减少姬姑娘的刑罚。”“
嗯。”阎碧瞳似是累了,她在轻歌不远处的椅上坐下。
在她坐下前,侍女在椅上铺上了毛绒虎皮。“
都对姬姑娘客气点,莫要伤了姬姑娘。”沐清道。
“是。”
诸精灵们再度涌向轻歌,手持兵器,只不过这一次明显客气多了,至少明面上得顾忌阎碧瞳,不敢伤了轻歌。陡
然间,嗤嗤声响出现,只见轻歌周围一圈的空气,燃着一簇簇焰火。
火焰烧得旺盛,光芒映照在诸精灵的脸颊。有
精灵尝试着把兵器往前移动,坚硬兵器才碰触火光,就被火焰烧毁融化。此
火,并非寻常火,而是赤炎之火!
唯有灵女才拥有的赤炎之火!
沐清回头,诧然地望向阎碧瞳,“赤炎大人这是……”
“赤炎大人不是认同了我的做法吗?”沐清万分不解。
“沐大人不怕死的话,可以试试。这神月都,少了一个帝郡,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帝郡。”阎碧瞳靠在椅上,眼底露出疲惫倦态,慵懒孤傲,语气暗藏杀机,如同那纷然的赤炎火,刺痛了沐清的双目!十
八殿最高管事,帝郡。
精灵族有十殿王,十八殿则是诸王之下一个象征权威的地方。帝
郡沐清与帝师程鳯在神月都平起平坐,地位相同。
阎碧瞳敢说此话,便意味着阎碧瞳的身份之尊贵,话语之权威!
轻歌和九辞皆在担心阎碧瞳的身体……
轻歌在下午的时候,特地给阎碧瞳喂了安神的药汤,打算让阎碧瞳休息一番,养精蓄锐后,隔日再祛除阎碧瞳伤口的魇北寒气。阎
碧瞳拖着这具脆弱的身体来此已是耗损元气,还动用了赤炎之火,如此一来,伤口内的魇北寒气,岂非要侵蚀更深的地方……轻
歌眸光氤氲着阴寒之气,薄雾缠绕间有锐利的光绽放。轻
歌犀利地瞥了眼南熏,杀气稍纵即逝。
霎时,南熏如芒在背,一股深井寒气从脚底涌上天灵盖,南熏不由自主地颤抖。
那一瞬的恐惧感,让她如堕炼狱,似置冰窖。
轻歌快步走出赤炎火的圈,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了阎碧瞳的身上,又将迷你大小的万金鼎,塞在了阎碧瞳的怀里,再在万金鼎内放入青莲火。
东方破惊呆了。
鼎炉还能这样用的吗?
在他的认知范围内,鼎炉都是用来炼丹炼器的……没
想到还能用来暖手。若
药宗那一群老头们知道轻歌这般用万金鼎,只怕会连连叨叨……暴殄天物!
轻歌动作温柔地把阎碧瞳系好披风,似是觉得还不够,嗔了眼九辞,还在云里雾里的九辞,立即 心领神会反应了过来,把身上的披风也解了下来,递给轻歌。
轻歌将九辞的披风覆在阎碧瞳身上,握了握阎碧瞳的手,还是微微凉的,轻歌愠怒,眉头蹙起。
“都这么晚了,不该出来的,夜里寒气很重。”轻歌紧握着母亲微凉的手,忍着怒气说道。她
好不容易找到的母亲,不能再丢了……
这一刻,轻歌似是明白了九辞的感觉。那
一瞬的阴郁和怒气,似乎难以控制。像
火山喷发般的烈焰,一腔怒气即将喷出。
南熏、沐清等精灵,瞠目结舌,侧目看来,个个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