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悄然穿透林间雾霭,洒落在苟延沾满草渍的双手上。
呼吸间,源痕草叶尖上最后一滴泪液恰好落入下方玉杯之中。
苟延小心翼翼地将玉杯收回,缓缓吐出一口气,接着扭了扭有些泛酸的双臂,长时间采集泪液令他清澈的眸子里透出一丝疲惫。
凝视着玉杯中晶莹翠绿的泪液,苟延轻促地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将泪液凝结成为泪晶,是接下来最困难的一步。
这样的事苟延每天清晨都会做,而且一做就是三年,期间从未间断过。
这次依旧与往日一般,他很快便进入了无比专注地状态。
溶晶石一小颗,青桑树液三滴,再加上一小撮凝液散,这些是将源痕草泪液凝结成源痕泪晶所必须的物品,也是苟延身上常备的物品。
片刻后,通过特殊手段处理后的材料,被熟练地加入玉杯之中,伴随嗤的一声轻响,玉杯中的泪液骤然翻腾起来。
随着嗤嗤声不断减少,泪液逐渐重归平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变硬,凝结成一枚拇指般大小的晶体,翠绿的色泽变得比液状时愈加深邃。
看似短暂的过程,实际上却用去大半个时辰才得以完成。
不过,相比与早前采集泪液耗费的近三个时辰来说,无疑又短了许多。
忙完这一切的苟延神色间古井无波,抬手用衣袖拭去额上细密的晨露后,将玉杯连同源痕泪晶仔细地收入腰间的置物布囊中。
此时,空气中不知不觉间多了一丝燥热,初秋的天气便是如此,晨间短暂清爽很快会被令人烦闷的燥热代替。
苟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抱怨这些,遥望一眼正在冉冉上升的朝阳,估摸着黑荒城的源市马上就要开了。
没有迟疑,随手拍去粘在黑色短衫上的草屑,至于短衫上几处不明显的草渍,他根本没有在意。
相比于此,他更在意今天在源市能不能把自己卖出去,是的,就像售卖货物那般把自己卖出去。
黑荒城因靠近黑荒十八岭而得名,也是附近唯一的源修聚居地,所以城内的源市比较繁华,特别是一年后猎源祭节开启之日临近,城内早在一个月前便已经是人满为患。
苟延一口气奔行了将近整个时辰才赶到源者大厅,人还不是很多,但显眼的位置早就被人占据。
这些人大多年龄不大,更多的是脸上稚气未脱的少年,他们与苟延一样,都是没有根基与背景的自由源修,否则也不会来这里持牌售卖自己,然后像货物一样被人挑中带走。
源者大厅很大,几乎占据了源市东街的整个街尾,这里主要是源者联盟发布任务,处理委托,以及售卖各类材料的场所,同时也是大多数自由源修聚集流动的地方。
苟延来到大厅北边的角落,这里堆放了不少一尺见方的褐色木牌,他随手拿起一块,从腰间布囊摸出一枚手指粗细的白色菱石,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很快,一块充当临时“身份牌”的木牌写好,尽管字体有些歪歪扭扭,但并不影响辨认。
拿着写好的木牌,苟延在尽量靠近大厅门口的地方寻到一小块空处席地坐下,将木牌靠在身旁的厅柱上,开始等待“顾客”上门。
等待的同时,苟延丝毫没有浪费时间的打算,才刚一坐下,他便在腰间布囊里摸索起来。
一边修炼一边等待,是他半个多月以来一直在做的事,现在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渴望实力,因为,猎源祭节的试战名额,他势在必得。
一小块源痕泪晶被苟延从布囊力掏出来,比他在晨间凝结出得那块小很多,这是前一天修炼结束后剩下的,他并不想浪费。
苟延进入修炼的状态很快,这全赖于他这三年来对自己孜孜不倦的鞭策,从起初的不习惯,到后来的习以为常,三年如一日,他坚持了下来,因为有不得不坚持的理由。
正在此时,一声带着疑惑的话语突然打断苟延刚刚开始的修炼。
“源武者?”
苟延深吸一口气,停下右手掌间的动作,缓缓睁开双眸,只见眼前站着一个人,一个很胖的青年,自己眼前大部分视线都被其挡去。
“源器师。”苟延看着来人皱巴巴的源器师袍服下摆,下意识地答道。
“哦?竟然是源器师,那为何穿着源武者的短袍,还有你的手……”
“方便。”
苟延的回答简单而直接,与源修长袍带来的气质相比,他更喜欢源武者短袍的干练与干脆,至于手的问题,则直接被忽略了过去。
他的手长满了老茧,不像其他源器师那般白皙修长,看起来要粗糙得多,这是三年来坚持不懈的折腾源痕草留下的痕迹。
胖子青年的好奇心似乎被苟延话语中隐隐的戒备弄得有些讪讪,他蹲下身来伸手拿过苟延的临时“身份牌”杵在小臂下,笑眯着眼睛,道:
“在下姓严,是一名源师,也是一名商人,平时做一些源兽材料的生意,现在主要是做人的生意,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苟延精神一震,立刻明白了胖子青年的来意。
每隔四年一次的猎源祭节,总会出现一些做“人生意”的商人,他们将看上眼的源修推荐给各个子盟,以此在猎源祭节结束后得到一笔报酬。
大多数外来的源修都对这类被称之为“次客”的商人比较反感,不单是他们索要的报酬不低,还有他们不劳而获,投机取巧的做事方式。
不同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