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少东心里隐隐生出几分不妙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徐悠站直了身体,脸上又恢复惯常的漠然的神色,只有眼睛里透出深刻的厌恶来,“就在几年前,庄少你大义凛然地跑到我家里去,告诉我的父母他们的儿子是个臭不要脸的贱货,为了贪图你们庄家的钱把自己卖给了你小叔……怎么,你居然没有费心打听一下你这壮举引发的后续事件吗?”
庄少东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徒劳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我的父母跟我断绝了关系。”徐悠冷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名字也被族里的长辈们从族谱里划掉了。拜你所赐,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家里了。”
徐悠侧过头望着正午时分热闹的街道,良久之后忽然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是有毛病,跟他说这个干什么?
还指望狐狸在咬断了鸡脖子之后跑去教堂忏悔吗?
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当年的自己太废物,眼睁睁地看着并不高明的阴谋一点一点摧毁了自己的生活,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保护不了。
最让徐悠难以忍受的是,当他终于觉得自己不那么废物了,才发现居然还是什么也做不了。他不但没有能力报复庄家,没有能力打击庄少东,还不得不坐在这个人的对面,一边听他虚情假意的废话,一边替他费心收拾小情人搞出来的烂摊子……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样一个见鬼的世界哟。
11、小情侣
徐悠的生活圈子不大,除了工作上接触的人,私下里经常来往的也就黄海涛、李晓武和赵冬这么几个人,消磨时间的地方也就是黄海涛的酒吧。徐悠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个挺无味的人,性格沉闷,除了打打游戏跑跑步,几乎没有什么业余爱好,还不爱出门,连吃饭都是固定的那么几个地方。
捧着啤酒杯,徐悠颇有些苦闷地问哥儿几个,“我是不是应该换个地方寻找春天?”
徐悠有点儿怀疑自己是陷进了某种莫名其妙的行为模式之中。就因为当初是在酒吧遇到了庄仕杰,所以他会无意识地重复这个模式,一遍又一遍。而流逝的时光已经把这个模式会衍生的后果清楚地标示了出来。从最初的庄仕杰到后来的吴斌,他感情生活中出现的每一个男人都是在这里相遇、纠缠、然后分开。有时是他主动离开别人,有时是别人主动离开他,像中了巫婆的诅咒一样,总也不得圆满。
旁边几个人一起看着他,神色都有点儿无奈。
“海涛,这杯酒算你请我的吧,”徐悠又开始磨着黄海涛赖账了,“你看我,年纪都一大把了,穷得叮当响,家里连个给我煮方便面的人都没有……”
黄海涛斜着眼睛看他,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你至于么你,前几天不是才说发了一笔小财?这就又哭上穷了?”
他这么一说,徐悠才想起庄少东聘他做顾问的那一百万。愣了一下,心里忽然有些烦躁起来,仰起脖子把杯里的啤酒一口气干了。
“我说,你悠着点儿喝。”李晓武看不下去了,“别搞得一副借酒浇愁的劲头,扮演落魄二b青年呐?春天可不是这么个找法。”
徐悠哭笑不得,“如果跑题,就请一直跑下去,别跑一半儿又折回来行不行?”
赵冬一边替他倒酒一边说:“不就是找春天么,容易。你先把你身上这些一本正经的衣服都换喽,搞几件骚包的衣服,粉呀绿呀什么的。首先要从外型上向春天靠近。”
“有道理。”黄海涛首先表态,“你看看你,一天到晚不是白衬衫,就是灰衬衫,几件外套不是黑的就是藏蓝的,真跟个老头子似的。”
徐悠没觉得自己的衣服有什么问题。他的肤色是偏白的浅麦芽色,无论是深色的衣服还是浅色的衣服都担得起来。而且他从事的工作也决定了他不可能在穿衣打扮上搞的太新潮,毕竟还得讲究一下职业形象呢。
“哪天你休息,让晓琪陪你去买衣服吧。”黄海涛拽了拽徐悠身上的灰蓝色t恤,“买又时髦又鲜艳的……”
“我说,咱能不提这个了么?”徐悠架不住了,“我不找了还不行么?”
“你说不找了,晓琪都不一定能同意。”黄海涛笑着说:“前几天苏成泽跟他那个大少爷在这儿喝酒,我给晓琪介绍了久闻其名的庄少爷,晓琪还嘀咕呢:不就一只花孔雀么,长得一点儿都没有徐子好看,等她有空捯饬捯饬你,把这两个贱人都盖过去!”
“我盖过他们干嘛啊……”徐悠苦笑,“苏成泽他们经常来?”
黄海涛立刻露出一脸八卦的表情,“昨天还来了呢,就坐在后面那个角座,两个人点了一瓶八六年的甜白,不过酒还没喝完,俩人就吵起来了。”
徐悠的脑海里闪过庄少东那张张扬的面孔,再想想苏成泽那副沉不住气的性子,能在公共场合吵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再说这世上哪一对情侣在一起从来不吵架呢。
黄海涛见几个人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便笑嘻嘻地继续爆料,“本来看着像是苏成泽跟庄大少撒娇,可是吵着吵着,就变成庄大少喷火。两个人越吵越大声,然后庄大少扔下几张票子头也不回地走了,苏成泽当时都傻眼了……”
徐悠低着头转着手里的酒杯,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几年前那个一脸跋扈的庄少东。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恶人自有恶人磨。”李晓武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