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大半夜打电话老头会翻脸,没想到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那边传来的声音很清醒,不像被吵醒的,“喂,小吴同学,大半夜怎么想起给我这个老头子打电话啊,难道你就没点夜生活吗?就算你没有,也要考虑下我有没有嘛,打电话很容易影响情绪的……”
邢建华巴拉巴拉说起来没完,吴闵满头黑线,手机的通话声音有点大,沈修也听到了,立刻用昨天吴闵在车上看他的眼神看手机,好像能透过手机看到对面那位是怎样一位披着人皮的衣冠qín_shòu。
发表了一万字《半夜接电话对男人的实际影响和伤害》后,邢教授话锋一转,难得正经地问:“说吧,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要干嘛?”
吴闵真想给这个极度不靠谱的老家伙几拳,不过眼下还有事要问他,得顺毛摸,“邢老师,我想问问您知道除了失踪那个女生外,其他九个住院学生的情况吗?”
邢建华又正经了不少,“当然知道,你大半夜问这个干吗?”
“我刚遇到徐达了,就是那个提议戴面具的男生,在p市。我记得他家是外省的,是他全家来了p市,还是他自己跑过来的,我想弄清楚,也想知道除了他外,其他几个人的情况。”徐达还晕着,具体情况还没闹明白,吴闵也就没跟邢建华说太多,邢建华也没打算深究,痛快把他知道的都说了。
听邢建华说几个学生的异状很可能是那个网购面具导致的,赵勇新自责不已,主动承担起照看住院学生的工作,隔天跟邢建华汇报进展。临近新年,几个人的情况也都趋于稳定,虽然仍旧虚弱,但总算能自己下床走动了。家长和学校一商量,决定领着孩子回家,有任何情况随时和学校领导沟通。校方除了赵勇新这个知道原委的不同意,其他人都巴不得家长赶紧把人领走,学生在学校出了事,甭管谁对谁错都是校方的责任,只要他们回了家,出什么情况都赖不到学校头上了。
学生离开前,赵勇新诚恳地和家长们聊过,没提面具的事,但也隐晦地指出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和家长互换联系方式,保证随时沟通后眼巴巴送学生走了。
“根据家长反馈,那几个学生经常做噩梦,经常半夜被吓醒,醒了以后也不记得梦到什么,就是害怕的要死。有的家长请当地的高人看了,有说孩子就是精神紧张的,有说中邪的,也不知道哪个是骗子。”邢建华仔细回忆了下徐达的情况,“小赵跟我说来接徐达的是他母亲,他母亲说过年带孩子回老家,山清水秀的对身体好,老家是不是在p市我就不知道了。”
谢过邢建华,吴闵找了条干净毛巾,鼓起勇气从厨房的水缸里舀了瓢带冰碴的水浇在上面,拧干,哆里哆嗦回到客厅,把毛巾敷在徐达脸上。徐达一个激灵,眼睛瞬间睁开了。
“徐达!徐达,是我,还认识我吗?”生怕他又跑,吴闵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使劲掐了两把,可能用的劲儿有点大,徐达疼得直咧嘴,“当然认识了,师兄你赶紧放手,手快被你掐掉了。”
看徐达没有逃跑的倾向,吴闵长出口气,把冰凉的毛巾扔到茶几上,搓搓冰棍一样的手指头问他:“认识我你还跑!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在大街上干嘛呢,还有,你怎么跑p市来了?”
“啊?”徐达像是没听懂他的话,脸上全是迷茫,沈修在旁边补充:“你记得晕倒前在干什么吗?”
徐达触电般抖了抖,一下子反应过来:“我这是在哪?”
吴闵:“……”你这反射弧太长了吧,现在才想起问在哪?
说了刚才的经过,吴闵又重复一遍问题。这次徐达没有想太久就开口了:“我姥姥家就在p市农村,我是跟我爸妈来这过年的。”
吴闵长出口气,看来是他紧张过头了。
可徐达接下来说的话,让他没来得及放松的神经绷得更紧了。
“我姥姥她们村儿有个很厉害的神婆,她说我碰过不干净的东西,不是鬼怪,级别比那个高,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就是知道了也不是她能对付的。”徐达没有了以往嘻嘻哈哈的表情,年纪轻轻的愣是带点历尽沧桑的味道,“打从回家我就天天做噩梦,特别吓人那种,可醒过来后又记不住梦到什么能把我吓成那样。”
吴闵和沈修对视,这和邢建华说的情况相吻合。
“每次我吓醒,我妈就哭,后来我姥姥看不下去就去求神婆,神婆拗不过她,送给我个桃木雕的小宝剑,让我随身带着。”徐达说着从衣服里取出挂在脖子上的桃木剑,只有小手指的一半大,花纹繁复,雕工精细,神婆说这是十几年前一个路过村子的老道留下的,那老道是个有道行的,所以这东西她一直保存着,打算万一碰上对付不了的邪祟时当个保命的法宝。要不是看徐达的母亲和外婆太可怜,又都是一个村子的老邻居,她是绝不会把桃木剑送人的。
“戴上这个后,我晚上还是会做梦,但不知是梦没那么可怕了还是怎么回事,我很少被吓醒了。”徐达小心翼翼地抚着桃木剑,以前他从不信鬼神,也很瞧不起外婆村里那个神婆,觉得她是骗钱的,可这次,他信了。
有些事只有亲身经历过,恐惧过,绝望过,才会明白以前自以为是的目光是多么短浅。不是学历高就懂得多,和那些从生活和经历中总结出智慧的人比,他就是个文盲。
把桃木剑重新放回衣服里,徐达疲惫地靠在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