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切下一小块苹果递到程悍嘴边,压根儿不解释。
程悍把苹果嚼得嘎吱嘎吱的响,眼睛盯着他不放,在关青喂第二块时就看到他洋洋得意的笑起来,程悍的脸坏笑着逼近,
“你是不是担心我,这一个星期没好好上班儿,到处找我了吧?”
关青直接把苹果囫囵个儿塞到他嘴里,“少臭美!我就是干腻了,不想干了。”
“是吗?”程悍嘿嘿笑得更开心,结果一不小心扯倒嘴角的伤,“嘶”地吸了口凉气,继续贱贱地问:“那你怎么瘦了呀?胡子也不刮,家里卫生也不收拾,没找我你都干嘛了?”
关青丢给他一白眼,冷冰冰道:“家里丢了条狗,我找狗去了。”
程悍把长腿搭到他腿上,悠哉悠哉地晃着脚,“损我呐?你嘴巴可真够毒的,你要是再没轻没重的刺我,哪天我真伤心了,真就一走了之,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我,你就开心了!”
他说完也没等关青回话,往沙发上仰面一倒,“我睡会儿。”
关青心里挺不是滋味儿,他知道自己话说得重,且三番两次专挑程悍的痛处说,可程悍没跟他计较,但不计较不代表他没往心里去。
就拿程悍刚刚的话说,关青觉得他这话不是说笑,再刺激他,他真就会一走了之。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洒脱?自己难道对于他来说就这么可有可无?
八年,到今年的十月份,他就喜欢他八年了。
这八年里有七年都是靠着他瑰丽无边的幻想和每个月相聚的三十分钟苦熬,那时虽不能这般面对面相处,可他知道他确切的地址,知道他会待在那四方高墙无处可去,他想见他,总还是能见到。
可他现在自由了,大千繁华世界,乱花渐欲迷人眼,只要他不满意,他就可以像丢块破抹布一样丢开他,然后消失在山川湖海车巷高楼,连影子都找不见。
关青看着这具即使满身伤痕却仍旧健美的身体,只觉得心里的爱意越来越沉重压抑,再不复当年他在监狱、他春心初动时的热烈和激昂。
仿佛波涛汹涌的海,翻覆后碧波粼粼平波万里,深处却暗藏厮杀后的尸体,都是血泪,只不过不给人看到罢了。
程悍啊程悍,关青将掌心轻轻贴住他的脚踝,什么时候,你才会像我喜欢你这样,喜欢我一点点呢?
这平静的时光没能持久,关青正胡思乱想有了点儿睡意,门外突然传来哐哐哐的敲门声,那老旧的铁门被砸得摇摇欲坠,连地板都跟着震动起来。
“别开,”程悍没睁眼,烦躁的转了个头,“不用理。”
“阿悍,你在家吗?阿悍?”门外那人急迫地大呼小叫,“我听说‘苏荷’的事儿了,你开开门,让我看看你伤得严不严重?华姐也知道了,你放心,她肯定会为你讨回个公道,那帮人没几天嚣张的!华姐说把他们全开了!让他们都不用混了!阿悍…你开开门阿悍…”
“操!”程悍从牙缝里骂了声,收回腿坐起来,“点根儿烟。”
关青本想说抽烟不好,又瞥见他那不耐烦的表情,只好给他点了根烟,还得时刻注意着给他弹烟灰。
门外那人又敲了好一会儿,见实在没声音才走。
关青在心里斟酌,他其实一堆问题想问程悍,可不知道自己这身份合不合适。
“程悍,”他想了想,还是要问,“你到现在都不肯跟我讲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程悍叼着烟,目光从眼梢邪气地望过来,而后咧嘴露出他一贯高高在上的笑容。
那个华姐,从一开始看中的就不是程悍动人的歌声,她看中的是他这个人。
可她也看出程悍野性难驯,所以前期表现得并不明显。她把他拉进这个圈子,让他见识了这里的奢靡与浮华,也让他知道了她的手段和背景。
然后就开始恩威并用,一边拿钱砸,一边透露出你要是不被我睡我就不让你好过的意思。
她在程悍身上砸了不少钱,奢侈品那些都是小钱,大钱嘛,她给他买了辆哈雷机车,办了驾照,在市中心新建成的楼盘里买了套两居室,奔驰随便开,卡你随便刷。
可她发现程悍看似一步步走入她的圈套,实则精的不得了,你给我买衣服,买手表,买一切小件儿物品我全接受,你给我买哈雷,我天天高调风光的骑着,你让我开奔驰,我也四平八稳的开着。
按照你的喜好,我就留着劳改头,你说你喜欢嘛,够野性嘛!你让我穿衬衫,穿皮裤,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让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小白脸儿,行啊,我全随你的意。
可哈雷我不要,房子我也不要,你想亲我,随便你亲,反正我是不亲你,你想摸,随便你摸,反正我他妈就是不摸你这个老菜皮!
他坚决发扬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的三不政策,让华姐渐渐明白她是收不了他的。
于是她就怒了,程悍在酒吧一天就唱那么两首歌,钞票哗哗的进了他的口袋,人又拽不拉几,早一帮人看他不顺眼。在程悍又一次明里暗里的拒绝她之后,她指使那帮人把程悍堵在另一家酒吧的更衣室里狠狠修理了一顿。
程悍连手都没抬一下,就跟个木头似的让人揍,揍完了,你出了口气,我也还了你的情,咱俩从此各奔东西、分道扬镳。
“要让这个老菜皮彻底对我死心,咱就得玩套路,迂回进攻,不能直截了当一刀切,”程悍振振有词,“你直接跟她说不行,不仅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