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后,又是许久没有再见面。我们有彼此的号码,知道在同一座城市,却从未再像那样单独约出来见面。
后来再见面,亦是在工作场合。只是那次我是去接新交的男友,亦听说他开始与一个明星约会。
我在车里遥遥看过一眼,他揽着对方的肩膀,脸上还是往常的表情,但另一个人是笑着的。然后两人一同坐进他的车里,扬长而去。
我应当对这一幕没有情绪的,但是我微笑着吻当时的交往对象时,心里却仍在为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而有些微的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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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时候,秦煜明果然不在。
每次我有工作的时候,他也不会让自己闲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去见那个人。我尽量不去想。
但是怎么能不去想。
现在还早,连中午都不到,我坐在客厅里,听着挂钟的声音,第一次感到家里太过安静。
于是我去了他的书房。
他大概不知道,我其实晓得他把我的照片都放在哪里。他的书房有一个专门的地方,放的都是关于我的照片。有些是工作照,有些是一起旅游时拍的照,有些则是他偷拍的。
他把这些照片都洗出来,放在同一个地方。
我想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把它们拿出来看。我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的。但是从那些他给我拍的照片中,我可以感觉到爱。
这些曾是他对我的爱的证明。
秦煜明当晚没有回来。也没有电话。我没有坐立不安。我想他一定是去见那个人了。
我在他的书房的地毯上坐着,把他积攒的我的那些照片都看了一遍。
最新的一张是那天晚上我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抽烟。照片里的我背对着镜头抽烟,没有靠在椅背上而是坐在边缘,身体微向前倾,头发凌乱,浴袍松垮,露出部分脊背——后来他的吻落在那上面。
大概他还是爱我。我想,只是没有过去那么爱了而已。我真可怜,到如今居然要靠这些,去确定他的爱情。
我终于也成了他们嘴里的可怜虫。
于是我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秦煜明不在,我就这样在纠结和消沉中度过了一天,而现在已不知不觉到了凌晨一点。
我对着他的号码犹豫许久,终于还是打了秦煜明的电话。我希望他接起,却又希望得不到回音。
我惧怕通过他的手机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因此心吊着,因紧张而扑通乱跳,似要蹦出胸腔,拿烟的手还微微颤抖。
“喂,你好?你找煜明吗?”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电话那边隐有水声,“不好意思,他现在不方便,有什么事需要我转告吗?”
我只是立即挂断了这个电话。
秦煜明一向不喜欢人碰他手机。我知道的。他极少把手机放在外人能看到碰到的地方,因而能拿到这支手机的人,只能说与他十分亲近。
这个情形在我脑海里已经演练许多次,真正发生了却头脑一片空白,我盯着手机,看着通话记录,我和他最近的电话愈发的少,这通居然是最近一周的第一通电话。
等我回过神来时手上的烟已燃了好长一截,手机屏幕也早已自动锁上。我摁熄烟,把手机留在秦煜明的书房,回到卧室躺下。
窗帘拉上了,但是路灯的光还是透过缝隙钻进来,我看着地上那一弧小小的光,恍然觉得那个男人的声音好似在哪里听到过,但思前想后都没有头绪,不知不觉终于睡去。
我坐在沙发上,恍惚间似是回到七岁左右的时光,环视周围皆是中式古典装潢,旁边的门开了,是秦煜明,此时的他已经读六年级,身材相对于同龄人显得瘦而高,他,似是没看到我,一脸漠然地沿着木质旋转楼梯往上爬。我站起身叫他,问他为什么不等我一起回家。他很厌烦地看我一眼,“为什么要等你?”他冷冷地问,神情与他此时稚嫩的外表毫不匹配,冷漠且隐含憎恶,与他平日里情状违和非常,“等着看你和别人上床吗?”
我心中大痛,亦跑上那楼梯追他,而这自幼便爬上爬下的楼梯此时变得高且陡,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真正靠近秦煜明一步,他在原地漠然注视着我的努力,终于大发慈悲般伸出手来,我兴高采烈地伸出手去,他却一手抵住我的胸膛,把我狠狠往后一推。
骤然的失重感令我惊恐,伸手徒劳地要抓住什么,那一刻耳朵似是听到什么声音,几乎是立刻从梦中醒来。却感到自己手上紧握的东西那触感非是被子,而是人类温热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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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秦煜明的手。
我一时有些不能相信,急急转头去看身边,即使如此昏暗的状况下我依旧能认出这确实是他,闭着眼,双眉微蹙,平躺着睡,一手被我紧紧抓着。
我禁不住看他放在床头的静音闹钟,凌晨三点。我只愣愣看着他在黑暗中显出的模糊轮廓,已是全然怔住了。
不知是不是我动静有些大的缘故,秦煜明也醒了。他似还有些不清楚状况,先侧过身看我一眼,皱着眉问:“怎么醒了?”
他要顺手把我往怀里揽,一如曾经做过的多次。但这次我一手抵住他的胸膛拦住了他。“你怎么回来了?”我问。
他略有错愕:“你不希望我回来?”
我这一时间竟完全不知应是何种心情,只知道傻傻看着他,等我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陷在他的怀里,把头埋在他脖颈里,无论他怎么问话,都不要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