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像是第一次看见马夫一样,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他一遍。
“马兄弟,放过这些不谈。你觉得小少爷真的会跟你好一辈子?你可能觉得我这样说很残忍,你觉得你哪里比得上‘大仪公主’?你好好看看你自己吧,你只是一个马夫,一个只会养马赶马活在社会最下层的马夫,一个只是在小少爷年少时期拉了他一把的粗男人而已!你觉得你的才貌真的可以留下少爷吗?如果真是这样,他根本就不会去相府求亲。你也知道小少爷是个薄情的人,如果他对卞小姐真的没有一丝感情,又怎麽可能那麽温柔体贴的对她?我不明白小少爷为什麽要把你留在身边,但是我知道如果你不来找他,他绝对不会去找你!”
“马兄弟,说句绝情的话:现在的你对小少爷来说就是一块绊脚石!”
说完这句话,刘婶转身就走,不敢再看那已有几分沧桑的男人的表情。马兄弟,对不住你,可是我不得不为小少爷、不得不为自己作打算,而且我相信这对你来说也是好的。
眼看刘婶背影远去,马夫拍拍屁股,推开房门,“砰!”一声,把门用脚带上,扑到床上倒头就睡。
小四子,我是真心喜欢你!不用刘婶说,这些我也都知道。可是,我想赌一赌,用我的全部赌我马夫今生能不能得到你。
马夫的赌注下了。但是他没有想到他会输得这麽快、这麽惨!
那天是大年三十。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到处都是白色,地面的积雪约有三寸。到了晚上,京城大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大家都回家吃年夜晚了。只有一些调皮的孩子拿着鞭炮劈里啪啦放着玩。
马夫虽然不是头一次和小四子一起过年,但像今年这样不愁吃不愁穿正大光明笑语欢声福气四溢的年夜饭还是头一次。有钱有地位就是不一样啊。
看得出来陆奉天的心情很好,吃饭时不停给他夹菜敬酒,一改往日的冷漠脸色,连和下人说话也是和声和气的。就连一向不沾酒的刘婶也喝了一杯,一脸的喜气洋洋。
让下人也下去吃年夜饭,陆、马二人窝在椅子里留在暖厅内闲聊,刘婶也留了下来。
马夫捧着肚子打了个饱嗝,看着桌上琳琅的食物,想起当年和小四子一起去厨房偷年夜饭的备菜,两个人一边吃一边拿,嘻嘻哈哈的跑回小院。想着想着笑了起来。
“笑啥呢?笑得这麽傻!”有几丝微醉的奉天啃着只有富贵人家才能买到的雪梨嘲笑他。
“我想当年有个狼崽子,有天饿得嗷嗷叫,叼住人的膀子不肯放。”
“我想那狼崽子肯定是想吃肉了,你却偏偏喂他草。他不咬你才怪!哈哈!”小子把啃了一半的雪梨往人身上砸。显然明白马夫说的是哪件事。
马夫手一扬,接到。笑眯眯的张口就啃。
“嗤,你那张小瘪嘴啃东西还真不是普通的难看,就跟老太婆一样!”说着,又从桌上拿起一个雪梨。
“哟,现在开始嫌我丑啦。怪不得晚上你都不点灯呢!原来是怕我吓着你!”故意伸出下巴做猿人。
“哟,原来你喜欢晚上点灯啊,早知道你喜欢这个道道,我也不用担心你害羞啥的了。”男人学马夫的口吻笑得一脸那个那个。
“咳!小少爷,下人们虽然不在,也还请您注意言行。您现在不同往昔,请不要忘了您的身份。”刘婶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谏言道。
陆奉天扫了刘婶一眼,“这是家里。”
马夫心里暗笑,这小子八成酒劲上来了。
刘婶忍了忍,站起来,“老身先回房歇息了。小少爷也请早点歇下。”说完,转身缓步离去。
三口两口啃完手中的雪梨,马夫状似漫不经心的提道:“刘婶来找过我,她想让我离开你。”
“噢?她都跟你说了些什麽?”奉天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