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清缓步往前走,淡淡道:“方才他被幻境迷惑,一时心神失守,跑不见了。”
天玄与他并肩而行,皱起眉头:“跑了?你不是在他心上种下了一株蛊心梅?无论他跑去哪里,只要没死,心梅常开,便能找到。”
“你的宝贝梅花,我替你在这里种下,它一年四季都会开花,永不开罢。”
这句话猛然撞入他的脑海,杜之澜整个人僵硬在原地,血色从他脸上刷的退得一干二净,心脏骤然间如同被一只利爪死死攒住,像要痛的抓破,又像要爆裂开来!
却在这时,水镜中的剑清微微侧过脸来,露出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只是长长的额发遮了眼睛,在鼻梁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淡淡一笑:“师兄放心,我总不至于让到手的宝物跑了。”
水镜面前的杜之澜呆若木鸡,怔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下你总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那道戏谑的声音再次响起,水镜顿时变得模糊一片,重归黑暗。
杜之澜沉默一阵,兀自嘴硬道:“也许,只是你拿幻术哄骗于我...”语气却是半点底气都没有。
“....还不死心?”隐藏在暗处的人似乎有些恼怒这小子油盐不进,话锋陡然一转,“你若不心虚,方才你杀了自己的兄弟却被道士撞见,你干嘛要跑?”
被刻意压制的血腥画面一瞬间涌入脑海,杜之澜登时头疼欲裂,对啊,他为何要逃跑?
剑清当时说了什么...他说——“住手”?!
自己为何这么害怕?
怕...剑清怎会原谅一个残害手足的妖怪!
杜之澜脸色白的几乎发青了,眼光泱泱无神,瞳孔呈现一种死寂的灰白色。
“你现在还太弱小了,等你掌握了天赋能力,举手投足间毁天灭地,你还怕什么?这天地之间,有什么能阻挡你?”
那道声音渐渐变得朦胧而蛊惑,由远而近,一团浓浓黑雾在杜之澜面前凝聚成形,慢慢化为一袭黑衣人影。
他扬起下巴,裂咧开嘴冲杜之澜微微一笑,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
“是你!”杜之澜紧皱双眉,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原来你和那个莲花妖是一伙的...”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竟是前不久才假装侠客,同自己二人一块掉进幻境的黑衣人,黑弘。
“不不不,本大爷堂堂黑...咳,那种低级的妖精怎能相提并论?”
黑弘双手环抱,笑道:“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对你不利的,怎么样?想好了吗,要不要跟我走?还是...永远留在这个黑不隆冬的幻境里面?你不用报什么希望,以你目前的能力,是决计出不去的。”
杜之澜一阵恍惚,半晌才喃喃道:“那剑清呢...”
“那个牛鼻子本领大的很,要不是为了找你,他早就出去了。”黑弘打个哈欠,满脸不耐烦。
“....你说他自己就可以出去?”杜之澜无意识地低声重复一句,闭上眼,良久道,“我跟你走。”
“好小子,有前途。”黑弘终于快要完成任务,好容易松一口气,心情舒畅都不得了,“等我打开传送通道,很快就能见到主上了。”
杜之澜耳尖一动,低声问道:“主上?之前我曾遇见一个自称什么四大屎之一的黑旗恶猫,跟你有什么关系?”
“哈哈恶猫?骂得好!”黑弘乐不可支地笑道,“那个不公不母的猫妖,脾气又差,长得又丑,本大爷跟他公事,真是要命,你以后碰见他,千万别客气,往死里骂他。”
看来这些妖魔之间间隙很大,至于那个“主上”究竟是何方神圣....
杜之澜默默在心中记下暗含的隐秘,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好奇,然而等他看见黑弘面前缓缓凝聚而出的一个浓黑深邃的通道时,这微小的几分好奇立刻被不安和恐惧淹没了。
剑清已经不在身边了,往后的路,只能靠自己...
趁着黑弘背过身去念咒之时,杜之澜捞过自己的尾巴,忍痛在尾巴尖上狠狠拔了一大撮毛,扔在地上。
最后转头往身后深深望了一眼,这才跟随黑弘步入通道之中,消散在黑雾里。
然而此时此刻,被一剑摧毁了大半的藏锋城里,剑清居然真的和天玄站在一处。
只不过二人对话却是——
“怎么样?找到方向了吗?”剑清撩起雪白的衣摆,毫无形象地塞在腰带里,蹲在地上,一脸严肃地询问一只大黄狗。
“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