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么?”
宋谨坚定道,“不能分。”
就这么三个字,刑厉坤的心不乱了,野火骤熄,冰川消融。
宋谨说,“等急了吧,我手机落酒店了……”
刑厉坤把嘴唇紧紧贴在宋谨的颈动脉上,像是在磨自己的命,好半天才松开人,“别和咱妈死磕,她身体不好……你多哄着点儿,她要是动手,你就跑,跑我这儿来。”
不管是刀子扫帚还是鸡毛掸子,老子帮你扛,不让你掉一根头发。
宋谨没忍住笑了,你当是你们老刑家粗暴执1法啊?“我妈不打人,要打刚才就先揍你了。”
他话音刚落,院门开了,宋秀芝头发蓬乱,眼睛肿着,面无表情地说,“回来了就进来,我还有话问你。”
她扫到俩孩子拽在一块儿的手,眼珠子被烫到似的颤动,想到是一回事儿,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儿。
刑厉坤想跟进去,宋秀芝啪得甩上门,脸差点儿被拍平了,他不放心,拼命往门上凑,要听里头的响动。
没想到母子俩直接进屋,啥也听不着了。
宋谨一路走一路看,看着那个他熟悉又陌生的院子,慢慢红了眼圈——
他们家歪了好几年的下水槽换了新的,停小三轮的侧墙装了遮雨棚,每次出屋容易崴脚的那个台阶,也给悉心地拿水泥抹成了缓坡。
这都是刑厉坤干的,宋谨工作忙,他就替媳妇儿尽孝道,仔细地照顾丈母娘,每次来都拎着大包小包,再把家里爬高上低、肩扛手挑的活儿干了,一个人开三小时车来,再开三小时车回去,没有一句怨言。
他爱宋谨,就拿宋谨的妈当自个儿的妈,那份用心是装不出来的,不砸大把的钱,不说花言巧语,刑厉坤献得那份殷勤,是掏心窝子里最热乎的温度去捂着宋秀芝,用对亲人的方式去对她好。
就因为这样,宋秀芝没法铁石心肠,没法厌弃刑厉坤,哪怕她听程悦那些混账话,第一个反应不是怪这人勾了自己儿子,而是冲上去拦着人,怕他发狠惹事。
宋秀芝看儿子一双眼睛不打弯儿,直勾勾盯着客厅墙角新添的空气加湿器,心里五味杂陈……
儿子从小到大就没让她操心过,没让她失望过,是这一片孩子里出了名的听话孝顺,可这一回,她是真没把握,刚才她看到宋谨跟刑厉坤说话时的眼神和表情,心就落到了谷底。
宋秀芝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宋谨沉默了几秒,“过年那会儿……”
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俩孩子眉来眼去的,甚至还睡到了一个屋一张床,都是她首肯过的。
宋秀芝的手有些哆嗦,努力稳着情绪说,“那也不长,趁早分了吧,你们俩在一起能有什么出路?能扯证吗?能生孩子吗?没有这些,等你们过了热乎劲儿,三年五年的,还是要分。”
宋谨抬眼看她,“妈,您觉得结婚生子,就真能过一辈子吗?”
宋秀芝苍白了一张脸憋着泪,宋谨瞬间就想抽自己一耳光,这话能说吗?!
宋秀芝当年也结婚生子,兢兢业业地维持一个家,可他刚上小学,那男的就跟宋秀芝离了,和厂子里一个小秘书好到一块儿,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他们一眼。
这事儿是宋秀芝心口的一块陈年旧疤,她这辈子连婚都不愿意再结,就这么突然被宋谨翻出来,鲜血淋漓地抽疼。
宋秀芝哆嗦着嘴唇,声音猛地拔高了,“是,结婚生子都过不了一辈子,你们俩就能长久?男的和男的,那就是造孽、瞎搞!宋谨你糊涂吗?你往后几十年不活人了吗?你让人家戳咱们老宋家的脊梁骨!刑厉坤这些好,妈不要了,妈不稀罕,合计合计折了钱,我全都退给他,我不欠他的!我就只想我儿子过正常日子!成吗?这样成吗?!”
宋秀芝说不下去,捂着脸放声痛哭,她撑了这个家二十多年,终于老了,不中用了,扛不起这么重的担子了。
好好的一个儿子,怎么就突然毁了,疯魔了……
“妈……对不起。”宋谨把人搂进怀里,拍着他妈颤抖的背,也哭了,他心口被豁开一道,嗖嗖地往里灌风,凉得刺骨,也只能生忍着,他和刑厉坤那座吊桥的绳索,就握在他手里,稍微一丢手,这辈子就得两岸相隔,再也走不过去了。
宋谨愧疚,觉得自己特别残忍,他就这么一个亲人,一直相依为命,为彼此而活,可他现在多了刑厉坤,宋秀芝却失去了半个儿子,也永远不能享受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
小时候宋谨坐在卖菜的小车里看书,三九天风雪交加,宋秀芝拿矮瘦的身子给他挡风,家里的鸡蛋从来舍不得吃,全卧在宋谨碗里,那一年宋秀芝急性肺炎住院,耽误了宋谨高考,她哭得连肺都没好全乎,一咳就是许多年。
宋秀芝的这份养育之恩,实在太重了,她耗光了一半的生命去哺喂宋谨,这份恩情是压在宋谨肩头的扁担,让他走过刀尖时伤口深刻见骨,心里却恨不得能再疼一点儿、再多流点儿血,好让自己能体味和分担宋秀芝的痛苦。
宋秀芝在儿子怀里哭,薅着他的袖子不松手,似乎这样宋谨就不会跑了,不会再跟刑厉坤混到一起。
“儿子,你再听妈这一回,妈求你,和大坤分了吧……”
第66章 雨过天晴
宋谨嗓子眼像堵着棉花,好半天才嚼出声来,“妈,我们俩分不了了……”
从他在自家浴室和刑厉坤接吻开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