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谢远是被先帝册封的藩王,将来,无论敬王认不认谢远这个儿子,至少,谢远的藩王之位,敬王也好,谢含英也罢,只要谢远无大错,二人却是都不好说废就废的。
乐婉长公主于是就和驸马商议,同意了这件事情——毕竟,叶闻笛年纪大了,待为圣人守孝一年后,更是足足有十八岁。而敬王……明显是不舍得将谢瑾然给他们家小女儿。
既是如此,那他们就挑一个更合适的人选好了。
谢远虽生在山野之中,且还颇为不受敬王喜爱。但是,谁让先帝眼明心亮,将谢远封做了有实权的藩王呢?
既封了藩王,那么,敬王将来想要翻身,必然是需要依靠谢远。
而依靠谢远,便也意味着敬王需要依靠昭王妃的娘家,乐婉长公主和驸马。而由此,他们夫妇二人,便可以借此得到更大的利益。甚至,若是他们许诺谢远,将来帮扶谢远上位,或许,还可以从谢远那里得到更多。
夫妇二人皆是聪慧之人,想通此计之后,便都默认了这桩婚事。
——即便他们之前什么都没有说过,即便他们从前还将谢远看做一个迟早要被废弃的弃子,即便那桩婚事,基本算是在先帝的孝期之内定下的,可是,那又如何呢?利益在前,他们自然是不能放弃的。
夫妇二人商议毕,这一日便见敬王登门。
敬王来的缘由也简单,他要回藩地了,现在来公主府,也是为了和姐姐姐夫联络一下感情,请留在长安的二人在他走后,将消息继续持续不断的送去北地,在他需要的时候帮他和长安城的朝臣进行联系……
虽然敬王还有其他的途径可以获取消息,但是,乐婉长公主毕竟是公主,可以自由出入宫廷,也可以经常开些赏花宴,和其他朝廷命妇沟通消息,驸马亦是世家出身,且他还是乐婉长公主的亲弟弟,敬王自然不会放着这样好的消息渠道不去用。
姐弟二人一番见面,自然是处处都好。
叶闻笛也被敬王请乐婉长公主唤了出来,悉心叮嘱了几句。
“闻笛将来嫁进了昭王府,切记要劝着阿远,让他常读孝敬,知孝之本义,切勿因眼前些许蝇头小利,而忘了自己究竟是何人所生,忘了这世上,真心会为他打算的,只有他的亲生父母而已。”
敬王一番话,说的颇为语重心长。
叶闻笛原本正低着头,面上含羞,听得这一句,蓦地抬头,看向敬王。
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惊讶。
敬王也是被看得一愣,转头看向自己的阿姐。
乐婉长公主恼道:“闻笛,你阿舅嘱咐你的话,还不全都记下?”
叶闻笛却并非是任人摆布的性子。
之前乐婉长公主和驸马坚持要将她嫁给谢瑾然,叶闻笛心中不愿,便硬是被父母关在房中,一关就是几年时间。也就是今日,乐婉长公主和驸马因利益问题,打算将她嫁给谢远了,她才真正被放了出来。
性子如此倔强之人,又如何会任由旁人说甚么,她便听甚么呢?
闻言却是直直看向敬王:“阿舅,您不是一直不喜欢阿远么?既不喜欢他,为甚还要逼迫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您的志向,您的野心,闻笛是晚辈,不好置评。但是,阿远何错之有?他已经被先帝给狠狠算计过了,将他放在了一个只能做几十年的藩王之位上。将来一旦他死了,自己的孩子尚且不能继承王位,不知何去何从。而阿远自己,也必须留守藩地,北要抵御突厥,东要防着扶桑与高丽,同时还要想方设法,尽快征兵,训练人才,在将来圣人需要时,亲自带兵,为圣人而战!”
叶闻笛一袭黛色衣裙,站在厅堂之上,锋芒不让的看向敬王、乐婉长公主和驸马,继续道:“若你们是为了让我去给你们做细作,令阿远做那等小人才做的事情,让他变成真正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伪君子……”她忽然将发髻上的簪子当众掷下,“那么这等因算计才有的亲事,我叶闻笛,不要也罢!”
说罢,叶闻笛转身便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