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静尼姑念完一卷经,抬头看去,就看到他们一边下棋,但是空余的两只手却还紧扣这放在桌上,不由得感觉十分奇怪,心上一热,脸上一红就低头继续念经了。
这般一边下棋,一边观赏着窗外景色,沈中玉侧头看了看那个尼姑,心里恨恨,若果这尼姑不在,就可以把这呆子搂过来,手把着手一同打棋谱,现在他必然不肯的。
惠静师太感到一阵冷意自背后生,从经书上抬起头看了看,看到他们两个靠在窗边看景,黏糊得令人发指,那个铮亮的光头映着窗外的日光显得更是明亮。
张致和终究还是让人拐去瞿塘峡那里转了一圈,在半空中看了一眼石壁夹江而立,孤帆自日边而出的情景,更喜江水碧青,山峰秀拔,车轮掠水而过,激起点点白浪。
摇橹而来的老渔翁看到在江上奔走的马车不由得大为惊讶,就要在船上跪下叩头,却见马车停下,然后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玉貌锦衣的英伟男子,含笑踏波而来,道:“老人家请问,鱼卖吗?”
老渔翁听到这个,惊得眼一瞪,看着男子,咽了口水,结巴了一下道:“卖,卖……卖!”
男子从袖中摸出个银叶子给他,道:“够吗?”
“够了,够了。你连网一道拿去吧。”
他摇了摇头,道:“用不着,你与我用草绳串成一串子,我带走就好。”
“诶,好。”老渔翁听到这个,开始忙活。
沈中玉盘膝坐在江上之上,竟似是坐在静室蒲团之上一般,碧波浩荡绕着他流过去了,竟不能沾上衣服一点,想到有鱼无酒也不好,便命沈弈前去附近的集子上买酒。
沈弈经过这十来年的修炼,魂体凝练,也到了固魂之期,只差一步就能筑基,可百日现形,粗粗一看和真人差不了多少。
却说鬼修与人修不同,因为天生就是吸收阴气修炼,所以一开始就是炼气,并无人类打熬筋骨的锻体期。这样修炼了十来年才到筑基,资质不好不坏,只能算中平而已,若有机缘,说不定能结丹。
沈弈领命倏忽而去。老渔翁抬头看了这一眼,心里连声道神仙爷爷,更是加快动作,赶紧就把鱼串好了,递于沈中玉。这渔翁打了一天的鱼,约有十斤重,看着这人单手就把这十斤鱼提了起来,暗道好大的力气。
这时候沈弈也驾着阴风回来了,除了酒还有些当地产的腊肉熏鸡之类的下酒菜,还有果点冷盘等吃食。沈中玉见他机智,夸了几句,让他布置起来,不一会儿冷盘热盘,红案白案,在车中摆了十来个碟子,又斟上酒,竟成了一个小小的宴席。
慧静在旁看到他们开宴,看到那些惨死的鱼又要念佛,转身避了开去。沈中玉不由得感到大感扫兴,再不理她;就是张致和也觉得郁闷。
喝到半夜,看到月挂中天,流光万里,他们索性把宴席摆到车外江水之上。此时也到了仲秋时分,月最明,天最青,云已散,风未定,江水凉滑而微波泛,山气氤氲而薄雾生,月光照着水面白净如霜,上下明彻,天地银白。
沈中玉手指沾了沾两滴酒,向空中一抛,指物化形,化作两盏宫灯,晃晃悠悠地在空中漂浮着,黄暖的光芒圈出一处小小的空地。张致和见此,也起了心思,将手中竹筷扔出,刚好落在空地里,化成一个劲装美人,向他们拱了拱手,就在空地上舞了一套剑法。
明月如霜,江水汤汤,那女子一会儿滚做白雪狮子,一会儿伸展似是瘦蛟腾舞,仿佛梨花绽放、雷霆击地。到后来,已经看不出健美之态,只觉得冰寒入骨、剑气袭魂。
最后,她向上一跃,如嫦娥奔月一般高飞而去,渐渐消散在月色之中,落到地上还化为竹筷。
张致和刚将竹筷摄回来,就听到一声微带冷意的评论:“好色好武,不外如是。”不由得愕然转头看向沈中玉,见到他也敛起笑意,眯着眼打量躲在暗处念经的慧静。
慧静见到这两人看她,很是不屈地说了句:“我何曾说错了?“
沈中玉按着张致和,道:“你没错,是我们错了。”最错的就是把你带上。
慧静听到他话语中冷意森森,吓了一跳,平素沈中玉都是笑着,再想不到他动气了是这般吓人。但是又觉得委屈,一路以来看到他们杀生、饮酒、卧好床、享歌乐,自己也只能陪着他们违戒,不由得想到自己日后修行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她更是簌簌泪下,悲不自胜。
沈张两人看到她竟然就哭了,一时脸脸相觑,无心作乐,只得离席。回到车上,慧静脸色晕红,仍带怒意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又继续念经。
沈中玉见此只觉得头疼,这日子可怎么过呀,也不管她了,往后一靠,躺在宽大的云床上,衣袖在脸上一盖当看不到。
张致和作为主人家,不好丢下客人不管,只得正襟危坐地坐在一边,感觉十分无奈,想了想他也闭目打坐,推演刚才想出来的剑法,不管她了。
慧静见他们两个竟毫无悔意,心里恨恨,只是念佛,望佛祖饶恕自己这几日贪图享乐的过失。
这样忍受了她大半个月,终于去到南海边上的岱屿城,岱屿城与齐地蓬莱城合称海上双珠,一南一北,交相辉映。
马车落地的时候刚好是晚上,十里长街灯火通明,人流如织,一转头就看到河水潋滟,融和了灯光月色,河上长桥如月压水,桥上也挂着花灯,灯下是衣着艳丽、打扮华贵的艳冶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