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快跑两步,拖得身后的行李箱歪七扭八。
他走到车门口,果然见几位平日总是早到的棋手等在车里。叶笙把行李放好,跟着上了车。
“林领队,您早。”叶笙先和林山九段打招呼。
“你也来得早了。”林山九段今年四十有余,近几年从高端赛事上退下来,就一直跟着棋手做领队,他为人和善,人缘极好,有他做领队,那帮年轻棋手也没话可讲。
车里此时还有一两个年纪稍小的低段棋手,他们都是最近几年入段的小孩子,年纪不大,但是功底扎实,手段灵活,都是很不错的苗子。他们虽然崇敬像叶笙这样的棋手,却也和他们不在一个层面,因此打过招呼,便不再继续下去。
叶笙和林山没有闲聊几句,其他的几人便都赶到,穆白晨上车就跑到车尾和两个年轻小棋手一起坐,祁霖干净利索地坐到了林山旁边位置。
于是,走在最后的季寒秋,冷着一张脸,一屁股坐到叶笙身旁。
之前头衔战输给季寒秋,叶笙没少做噩梦,之后一个月两个人虽然经常有比赛碰到,但是叶笙不想搭理他,季寒秋也不会自找没趣同他攀谈。
距离上次输棋已经月余,叶笙想了想,要是自己再摆脸色,就显得太小气了,于是想了个话题开口。
“今天真冷啊,季棋圣带够衣服吗?听说韩国也很冷。”此话一出口,叶笙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不是变相关心他吗?
季寒秋扭头看他,随意勾了勾唇角,他不笑的时候好像北极冰山,能直接把人冻死,反而笑起来,却又仿若冬季里盛开的寒梅,一片素白中,只得满枝嫣红。
“还好,之前李仁宇九段有跟我发邮件,说了下他们那边的天气,倒是你,不是一向怕冷吗?”季寒秋笑着说,很是随意。
见他都这样子,叶笙也不好再别别扭扭,和他愉快地讨论起这次韩国行程。
他们本就关系好,虽然这么多年输输赢赢,但友好关系是实打实的,就算叶笙偶尔会因为输棋而难过,不想理他,过不了多久也会淡下去。
车子一路平稳地向机场驶去,棋院离机场不远不近,没过多久,便到达机场。
这次赛事时间很长,一直要在韩国待到十一月十五日。因此叶笙还带上了自己的掌上电脑,方便他随时看棋谱。
在繁琐的报关手续后,他们登上飞往首尔的航班。叶笙坐在靠考窗户的位置,他旁边是季寒秋,其他人都坐在前一排,就他们两个因为走在最后,被安排到后面。
当飞机快速划过跑到,昂首挺入天空的时候,季寒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绒布盒子,塞进叶笙手里:“叶笙,生日快乐。”
* * *
叶笙看看手里的盒子,又抬头看了看季寒秋。
经济舱空间狭小,两个人挨得很近,叶笙几乎能从季寒秋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马达的轰鸣声在耳边萦绕,飞机正在直冲上天,叶笙觉得自己此刻仿佛飘在云朵里,分不清是因为失重还是别的什么。
就连他自己,都忘了今天是他生日。
但季寒秋却偏偏记得,还特地送他一份,他颤抖着手都不敢打开的礼物。
一份沉重的礼物。
“不打开看看吗?”季寒秋说,他盯着叶笙动都不动,等待他打开那个,在叶笙手里仿若定时炸弹的盒子。
“……”叶笙想向后缩缩,但他们此时正在万米高空之中,他和他都系着安全带,他无处可逃。
他目光有些闪烁,却在季寒秋的压力之下,缓缓打开绒布盒子。
在看到盒子里东西的一瞬间,叶笙觉得自己似乎松了口气,但是又有些不懂到底为何。
那是一对造型别致的袖钉,用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石头打造的半圆型表面,一黑一白,在阳光下好像美丽的棋子。
叶笙只看一眼,便喜欢上这对袖钉。
他的衬衫并不怎么讲究,很少穿带袖钉的衣服,倒是季寒秋,很多衬衫都是必须用袖钉的款式,叶笙曾经注意过,他每次和自己比赛,都会戴同一款圆形碎钻的袖钉,叶笙以为他只有那一对,谁知道看他其他的比赛录像,才发现他袖钉很多,那时候叶笙还在心里念叨他季有钱,不过看到季寒秋送自己的这对,叶笙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很好看,谢谢你。”叶笙觉得自己一定脸颊通红,他觉得很热,低着头不敢看季寒秋。
“我记得你是今天生日,也不知道要送你什么,那天看见这对袖钉造型别致,想着你大概会喜欢,就买下来送你,你别嫌弃才好。”季寒秋说得合情合理,他们刚入段的时候,叶笙和季寒秋刚刚认识,也送过对方一阵子生日礼物,不过随着年纪渐长,这种行为貌似已经不合适他们,生日的时候也只是和一众单身棋手吃个饭,都不再送礼物。
叶笙眼睛直勾勾盯着手里的袖钉,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但是感动归感动,一股奇异的感觉还是从心底冒出头来,他想去捕捉那飘忽不定的怪异感,却无从下手。
有什么东西从他心底破土而出,叶笙知道,他心里早就埋伏了一颗种子,并不是刚刚萌发,而是早就埋在心底,时刻等待钻出土壤。
“真的很好看,很贵吧?”叶笙低着头,好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好像在问身旁那人。
“还好,省吃俭用还是能买得起。”季寒秋说着,声音里满含笑意。
叶笙抬头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