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你的好了吗?”
说话的男娃娃三四岁的模样,头发正好拥在脖子上,毛茸茸的一圈,让人不禁想伸手去摸摸。
“好了!”女娃娃声音娇嫩,举起手中的狗尾巴草,眯着眼睛咧嘴笑起来,两个小辫抖了抖。
“那开始吧!”
男娃娃把自己的狗尾巴草的一头交给叫冬儿的女娃,另一只手也握住冬儿的狗尾巴草,先装模作样地比较了一下,以保证比赛的公正,然后对着冬儿点了点头。
“一、二、三!”
两人异口同声,同时发力,四只肉呼呼的小手拼命将两根狗尾巴草往自己这边拽,四目聚精会神地关注着战况,心里默默地叫着一定要让对方那根先断。
男娃娃不由地瞪大眼睛,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冬儿的表情倒还镇定,只因为憋着一股劲儿,脸色逐渐发红。趁着身上的大红夹袄,小脸显得更漂亮了。
院里很安静,战况欲显胶着,仿佛连空气都凝结了。
“啪”地一声,一根狗尾巴草突然断掉,两个小家伙由于用力过猛,同时向后摔了个屁股蹲儿。男娃娃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看看自己左手上那根完好的草,大拇指一抹鼻尖,一脸获胜的骄傲神气。冬儿低头看着手里只剩一半的草,懊恼地不肯起来。
“别玩了,吃饭吧!冬儿,你怎么又坐地上去了!”
这时,屋里走出一个身着青衫将近而立之年的男人,一边招呼两个小家伙一边把饭菜往桌上摆,在看到女娃娃坐在地上时不由地皱了皱眉。可虽是批评,语气里还是关心居多。
冬儿也站起来拍裤子,好像扫清了输掉比赛的坏情绪,笑着跳着跑到男人身边,抱住大腿,抬头撒娇,“爹爹!刚才跟勤儿哥哥斗草,我又输了!”
“是么?”男人弯起嘴角,摸了摸女儿粉雕玉琢的脸蛋,“没关系,下次爹爹帮你,一定赢!”
“好棒!”冬儿眼中闪出胜利的喜悦,拍着手跳起来,男人也露出幸福的笑容。
“哼,尚伯伯帮冬儿,我也要找我爹帮忙!”
叫做勤儿的男娃娃跑过来,立刻维护自己的权益。
“勤儿哥哥你忘了,你爹没有我爹爹力气大!”冬儿笑得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仿佛有个力气大的爹就是世上最好的事。
勤儿吃了瘪,不服气,抓着脑袋想了想,又说:“那我找我爹爹,他力气也大!”
“勤儿哥哥就是记性差,田叔叔现在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席叔叔说不能做用力的事!”
勤儿连续两次落败,一着急,便口不择言了。
“那又怎样,我有两个爹爹,你只有一个,我肯定能赢你!”
原本看两个小孩子争论看得有趣的男人笑容一滞,不由地搂紧身边的女娃。冬儿正说到好处,没想到竟会听到她最不爱听的话,像被人接了短,顿时鼻子一酸,眼圈也微微泛红。
“勤儿!又欺负妹妹了?再胡说罚你中午不许吃饭!”
两个男人从屋里走出来,均是高挑的身形。但若仔细看,前面那个略显单薄,后面那个身体更为结实,腹部还隐约突起了一块。
天气逐渐转暖,他们最近都在院里吃饭。
一个方桌,三个大人单坐一面,上首是冬儿的父亲,勤儿叫他尚伯伯。左边是那个略显单薄的男人,一直忙着给两个孩子和对面的男人布菜,时不时说上几句。他是勤儿的爹,冬儿亲切地叫他席叔叔。右边的男人沉默寡言,只有在“席叔叔”夹菜给他或是跟他说话时才应上一声,经常面无表情。所以勤儿一直有些怕这个冰冷的爹爹,冬儿也一直恭敬地叫他田叔叔。
两个娃娃坐在打横的同一条板凳上,时而比试吃饭的速度,时而拌几句嘴,倒是很热闹。
更加有趣而奇怪的是,这一双儿女的长相与他们的爹,几乎没有一点儿相像。
“冬儿,下午还跟哥哥去玩么?”上首的男人问道。
“嗯,哥哥说今天要带我跟大家一起骑竹马。”
男人先是皱眉,随即笑道:“竹马是男孩子玩的,你是女孩子,去凑什么热闹?上次爹爹买的纸鸢也没见你玩过几次,不如下午你们去放纸鸢?”
冬儿嘟起嘴,看向勤儿征求意见。
勤儿扒了几口饭才意识到大权掌握在他的手里,深感责任重大,摸了摸脑袋,道:“可以可以,昨天跟隔壁那几个没说好,说不定他们还要上山放羊呢。咱们不管他们,就去放纸鸢。”
“勤儿,出去玩记得带好妹妹。”沉默了整顿饭的男人突然开口,把两个孩子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