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鸣轻喝:“别出声!我已经知道了。大家注意,家茂、姜叔、乌莫、小年、大夫你们几个看管好骡马和火堆,其余的人都往北边来,准备打老灰。大家都注意,尽量别让老灰咬到。”
果然,不一会儿头狼“呜——呜——”地嚎叫起来,林子里的绿色幽光迅速闪动起来。守夜狗大黄汪汪直叫,一边叫一边往后退。
“小心!老灰要来了!”符鸣一声大喝,“打死这群狗娘养的。”
顷刻间从林子冲出来十几头老灰,灰色的影子如闪电一般冲过来,往北面的缺口处冲过来。已经有骡马吓得脚步慌乱了,胆小的还在拼命叫唤,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去安抚。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骡马自乱了阵脚,离开火堆,跑到林子里,这样多半会叫老灰追上,三两口便咬断了喉咙;又或者逃离了老灰的追捕,侥幸逃出生路来,但是叫人们又到哪里去找它们呢。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心都是提着的,石归庭根本无暇去顾及那些从未正面交兵过的老灰们,一手牵着春生,在骡马群里钻来钻去,安抚一些焦躁不安的家伙。
符鸣那边已经与第一波冲上来的老灰们交上了手,那些家伙体型不比狗大,但是却比狗灵活得多。第一波老灰直接冲向人群,引起一阵短兵相接。符鸣的身手极其矫健敏捷,他一手握拳,一手提刀,将刀拳挥得虎虎生风,顷刻间便将一头老灰砍翻在地,顿时,凌乱的雪地上洒下滚烫的热血。他马上又去对付第二只。
这时又听得一阵狼嚎,第二波老灰又冲了出来,数量比第一波还要多。这一波老灰并不直接与拦截的人qún_jiāo锋,而是找缝隙越过人墙,径直往骡马堆里钻。吓得骡马群一阵混乱,嘶叫不断,幸而骡马高大,老灰们不能一击得手,需要跳跃起来寻找契机。
符鸣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手里的长刀又准又狠地砍向老灰。他要快一点,再快一点,赶紧脱身去消灭骡马群里的老灰。照看骡马的人也抄着家伙,拼命追打着老灰。石归庭也顾不上害怕,他抓紧手里的棒子,不断地去驱逐老灰。
那些老灰如同泥鳅一样滑溜,它们并不跟人恋战,而是在骡马肚子底下钻来钻去,瞅准机会就猛地照骡马身上咬去,虽然骡马没有被咬中要害,但是也痛得发疯般嘶叫蹦踢。很快,就有几匹骡马为了躲闪老灰的攻击,跑出了火堆圈。
符鸣一群人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头一批冲过来的老灰,然后也参与到追打老灰的行列中来。场面混乱不堪,那些老灰狡猾至极,它们居然利用骡马的庞大的身躯做掩护,与人做起了捉迷藏的游戏。混乱中,有两个火堆被骡马踢散了,很快就灭了,光线顿时又黯淡不少。
符鸣大喊一声:“阿膺,你们赶快回来,先不管柴了,先解决掉这些畜生。”
这时林子中又响起了第三次狼嚎,很快,一头高大的公狼带着七八头狼冲了出来,符鸣知道,这是这群老灰最后一批了。他迅速从地上操起一根还在冒着烟的木柴,迎身往刚出来的头狼冲过去。
一群狼之所以会这么有条理地作战,绝对是因为有一头机智狡猾的头狼在指挥。擒贼先擒王,要想这群狼溃退,只能先灭了这条头狼。符鸣的身手很好,他曾经跟着一个方士学过两年的功夫,后来一直都没有荒废,对付几个人完全不在话下。
他将木柴换到右手上,一边冲,一边照准中间那头狼用力一甩,木柴如离弦之箭般直照头狼身上射去。头狼也好生了得,看见有物朝自己飞来,纵身一跳,离地足有四五尺高,木柴堪堪从它腿下飞过,不过正好打在它身后的另一条老灰身上,那条老灰被木柴打得往后翻了几滚,尖叫几声,便不动了。
符鸣没有停顿,他飞身朝头狼身上踢去。那头狼一躲,被符鸣踢中了后腿,转身又朝符鸣咬来,符鸣赶紧挥刀去砍,一人一狼斗作一团。
白膺一行人此时已经弃了枯树迅速奔跑回来,也参与到与狼群的斗争中来。石归庭此时已经汗流浃背,头上的雪全都化了,袅袅冒着白气,他一边追打着老灰,又一边顾及着骡马,生怕它们趁乱跑散了。他的左臂才好不久,一直都避免着重力和重物,这个时候也完全顾不上了,奋力抓住受惊的骡马缰绳,让它们不要跑开了,手臂被拽得生痛也不敢放手。
混乱之中,他已经顾不上春生去了哪里。所有的人都跟他一样忙乱,许多骡马在老灰的袭击中受了伤。突然,他们听见一声长啸,所有的老灰仿佛被点了穴一样,全都停下了动作,下一刻,它们弃下骡马和人群,迅速回到了森林当中。
他们看向声音的来源处,符鸣喘着粗气,他的脚边躺着一只体型巨大的老灰,它的獠牙上还滴着血,背上深深地卡着一把长刀。那是符鸣的刀,他的右腿肚被血浸透了,可以想见里面血肉模糊的样子。那条头狼咬伤了符鸣的小腿,但是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它临死前发出的长啸,是在警告它的族群撤退。
树林里响起一阵悲怆的狼嚎,那是许多头老灰同时仰天长啸的声音,它们也许本来只是为了一顿食物,结果却连头狼的性命都搭上了。
所有的人和骡马都惊魂不定,场面狼藉不堪。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又去得太快,若不是骡马和人都还在不同程度地淌血,地面上残留着老灰的尸体和大滩的血污,他们会以为刚刚发生的只是一场梦。是的,这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