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夏治根本无暇欣赏马车外面的风景,吩咐林放带他直奔花楼,势必要当着他的面找点乐子。
他存心要让林放堵心,叫了花楼里最美的花娘,将人抱着坐在腿上,就着她的纤纤玉手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目光放肆地在花娘身上流连,却对坐在一旁的林放看都不看一眼。
林放由着他喝酒,只是看到他的手指在花娘手臂上摩挲而过时,眼神忽的一沉,手中酒杯用力按在桌上,“啪”一声碎成两半。
“出去。”
林放冷喝一声,花娘慌忙从夏治身上站起来,瑟瑟发抖地退了出去。
“你干什么?”夏治喝的舌头都大了,眼眶红通通的,含糊地训斥他,“我找点乐子也轮得到你管?你算什么东西?”
“你说我算什么?”
夏治冷笑一声,嘴角讥诮地勾起来,控制不住地讥讽道:“你管得了这一次,还能管得了下一次?”
他说着便站起身来,走到林放跟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口中的酒气随着话音落在林放脸上:“你别忘了,我宫里的妃子,从雍庆宫能排到承玺殿,你拦住一个花娘,能拦住我临幸别人?”
林放突兀地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按紧:“你敢!”
夏治酒气上头,呵呵一笑,鄙夷地指着他的鼻尖:“梅妃可怀着我的孩子,要不是我临幸她,怎么会有孩子?除了她……”
“夏治!”林放陡然起身,眼光泛出凶光,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便让你尝尝被人临幸的滋味。”
被他如此一抓一吓,夏治的酒突然醒了,酒后失言带来的恐惧致使冷汗沿着脊背一路攀爬,他硬生生打了个激灵。
“今日你喝多了,我不跟你计较。”
林放说着将兜帽替他带上,拖着人上了马车,沉着脸将他带回皇宫。
林放完全不顾君臣之礼,大喇喇地睡在龙床上,躺在夏治身边。一整夜夏治都提心吊胆,担心身后这个人突然发难。好在林放并没有强迫他的打算,径自睡了。
林放确实很忙,夏治醒来时,已经不见他的人影。
他匆忙吃过早饭,给自己打了打气,鼓起勇气走出雍庆宫,直奔皇后的雍和宫而去。
“你来找我?”林皇后将手中的书本放下,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她那笑容与林放简直如出一辙,叫人瘆得慌。
夏治头皮一麻,莫名紧张起来,这些姓林的人,各个都不好打交道。可一想到林放还惦记着他的屁股,他只能硬着头皮从林皇后这边想办法。
清了清嗓子,夏治说:“皇后入宫已有一年时间,不知……”
“皇上,”林皇后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开门见山吧。”
夏治:“……”
他噎了一下,试探着说:“朕尚且是皇子时,便听过丞相嫡女的才名,知道皇后乃奇女子,心气不输男儿,胸中自有丘壑,可惜生为女儿身,只能委屈在这深宫之中。”
“朕能荣登大宝实属侥幸,奈何志不在此,只想过安生日子。皇后若想垂帘听政,朕并无反对的道理。”
林皇后狐疑地望着夏治,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或许只是在试探自己?
以她对皇帝的了解,皇帝不像是能说出这番话的样子,况且他畏她如虎,此番主动前来雍和宫,实属意外。
然而她却心神动摇,不免有两分相信。
她林晴眉乃丞相府嫡女,姑妈是先帝的皇后,人人都道她是将来的凤凰,必将母仪天下。可她却酷爱朝堂权术,自小跟着家中兄弟一同进学堂读书习字,不肯输给男儿。
只可惜,到头来依旧进了这深宫内院。
既不能嫁相爱的人,又不能做欢喜的事,家中姐妹羡慕她的皇后命格,却不知这亭台楼阁锁住的,是她振翅天下的雄心。
什么踏马长歌,入阁拜相,不过一场旧梦。
却不料这懦弱无能的小皇帝却能看出一二。
“看茶。”林皇后此时才正眼看他,问道,“皇上有何条件?”
来了!
夏治心中一喜,对这皇后倒是佩服起来,做事果断,毫不扭捏,真够霸气的。
他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第一,烦请皇后饶恕梅妃。”
“原来皇上是为了梅妃?”
“自然不是。”夏治说,“梅妃入狱之事,你我心知肚明。况且朕与皇后并无情分,想来皇后也无心为朕诞下子嗣,只是皇后若要垂帘听政,必须合乎情理,不若等梅妃生产过后,若是皇子,朕即刻将他过继到皇后宫里,并立其为太子,如何?”
“妥。”
听到林皇后的答复,夏治偷偷松了口气,心中默念道,小皇帝,我也只有这么大能耐了,反正孩子是你的,养在哪个妃子宫里都差不多,往后你就安息吧,可千万别再回魂了。
“第二,世子诸事繁忙,白日出门办事,夜间匆匆归来,不仅耽误正事,更是于礼不合,依朕看,不若让他出宫去,至于朕,自会呆在雍庆宫,过朕的悠闲日子。”
如今将林放赶出皇宫乃是火烧屁股的事,丝毫耽误不得。
夏治心中有鬼,说完话后只敢偷偷打量皇后的神色,不料竟被皇后逮个正着。
林皇后说:“我那堂兄行为放荡,想来皇上有诸多困扰。”
夏治耸然一惊,仔细瞧着皇后眸中了然的神色,脑子里突地“嗡”了一声——原来皇后早就知晓林放有断袖之癖!
想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