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他半晌,裴浩轩才伸出手,握住那双修长冰凉的手。这双手,他本渴望能相携一生,无奈,终是镜花水月,不从所颐。
* * *
卓然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单独跑到这个靠海的荒凉地方,混了两天。
这两天,他大多坐在岸边发呆,累了就去睡,睡醒又跑到老地方来坐。
他所居住民宿的老阿婆每次叫他吃饭时,都是一脸同情的模样,说:“可邻的孩子啊,失恋了也不用这么难过啊,我年轻的时候也失恋过,很快就会好的。”
他瞪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的那个男人,胡碴乱冒,凹陷下去的黑眼圈活像被别人打了好几拳,无神的眼勉强的睁着,表情有点木然,这就是失恋的样子吗?
难道失恋就是这模样?
他不知道,只是一直听老奶奶在他耳边这样唠叨着。
唉,卓然,你还是承认吧,你大概是在经历失恋的痛苦。
我爱上了阿历?他怀疑的问了自己无数遍。
已经记不起这个名字是从什么时候刻在自己心上的,以至于到了如今,所能想到的事都是关于他的,所能记得的名字也只有他。
可那个男人却伤了自己的心,那是一种此死还难过的折磨,他一辈子都没这么痛苦过,经历了这种几乎将他湮灭的情绪,他完全提不起劲来。不是因为被别人误解,不是因为设计图没了,不是因为重要的生意没了,只是因为,那个人……那个人的背叛。
那种又痛又气又火却又怜惜的复杂感隋,为什么会是因一个男人而起呢?
自己不是一直追逐着不同个性的女孩,乐此不疲的吗?为什么,最后让他揪心牵挂的却是一个男人?
是从看到他吃巧克力的满足模样、他睡觉流口水的纯真模样,还是他瞪大眼睛骂自己的时候?
“唉……”他大大的叹了口气。
游遍花丛的卓王子,最后居然栽在一个男人手里?
可悲的再次认知到这个事实,卓然第n次为自己左右为难的境况叹息。
在这冰冷又漆黑的夜晚,他木然地坐在床上,听着远处海浪的声音,突然想起慈祥的父亲,于是打开屋裹微弱的灯光,拿出手机,忍下住拨了国际电话,打通在地球另一端的家里电话。
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声音,卓然忍下住鼻子发酸。“爸爸,是我……”
听到儿子的声音,卓父很惊讶,改用流利的中文和他对话,“宝贝,怎么是你啊?”
“没什么,只是想你们,所以打电话回去。老妈在干什么?”他可以听到电话那头有点吵的声音,“看电视?”
“喔,你妈妈正在看球赛,她现在成了n的球迷了!”父亲的声音有几分笑意,卓然听得出,是那种很宠溺、很开心的笑。
“爸,你很爱妈妈吗?”他轻轻的问。
“是啊,傻孩子,不然怎么会有你?”
“你们不会因为生长背景、生活习惯不同而有障碍吗?”
“孩子,你怎么了?”卓父有些疑惑,觉得儿子的声音不大对劲。
“没事,爸。”卓然吸吸鼻子,犹豫了一下,才说:“我可能喜欢上一个人了,伹我还不能确定……我不知道……”他说着,居然又有几分心酸起来。
“能够喜欢上一个人,是很好的事啊!”卓父微微一笑,“不要想太多,只要听听自己心里的声音就好。”
“心里的声音?”卓然怔怔地问。
“笨蛋。”卓父笑骂,“这要靠你自己去想!你确定没事吗?你那边现在应该是午夜吧?”他突然有点担心起这个纤细易感的儿子。
“没事,只是想到你们就打电话了。”
“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们?妈妈她很想你喔!”
“我也很想你们。”他轻轻叹了口气,“那我挂了喔,我爱你们,替我吻吻妈妈。”
“知道啦,孩子。”
隔天,卓然在海边垂钓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可这时他的浮标也在剧烈的浮动着,他不想放弃,这可是二天来头一次有动静啊!
但急促的铃声让他无法安心,最后他放弃了鱼竿,接起手机。
“卓,是我!”
卓然很讶异,来电的人居然是好一阵子没联络的阮秀织。“秀织,怎么是妳?”
“你快来和平医院,谭历住院了,急性胃出血。”
“什么?”他震惊得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连收拾钓具的心情都没有,他匆匆跑回民宿,拎起自己的背包,塞了几张千元大钞给老阿婆,就急着跳上车。
他在公路上一路急驶回台北,背后的测速照相机不知道闪了几回,他完全不在意,只担心谭历的状况。
怎么回事,才经过三天而已,他怎么从好端端的人变成躺在病床上呢?
这个可恶的家伙,就下能让他清静一下吗?
以最快的速度停好车,他急匆匆跑进医院,一路上/撞到了无数人,还差点跟轮椅撞在一起。
打阮秀织的手机却没人接,他好不容易才在护理站问到谭历的病房号码,随即像阵风似的冲进去。
病房裹没有别人,只见那个让他心急如焚的人正静静躺在床上,手臂上插着点滴针,脸色还算好看,睡得正熟。
原来梗在心上的一口气,好像瞬间变成了某种酸涩狂潮,只是望着这个人,他的鼻子,眼睛就开始不争气的发热。
“混蛋,混蛋……”他不住的喃喃自语,一步步向病床靠近。
卓然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