邛州府,在绵绵的蜀中山脉末尾之地,出得邛州便是一马平川。
与邛州相连的则是汉中的文州府,乃是大光西部的咽喉之地,有“一入文州望百川”之称。
文州的宇文家族是文州本地的一个名门家族,百余年前便是文州本地的大族,宇文莽上任文州刺史位之后,家族势力更是迅速扩张,汉中名士尽皆投靠于其门下,数十年下来,文州嫣然已成为宇文家族后院之地。
宇文莽最近几日连续召开家族会议,商讨蜀中事宜,与会之人除了其几个心腹,其他都是宇文家族之人,国事已然变成了宇文家族的家事。
宇文莽高坐首位,扫了眼堂下十余人,顺手将案几上的一个信函往前一推,凝道:“这是杨杰发往文州的诏书,封我为蜀国侯,条件是我们出兵蜀中,取九呆子首级献给他。”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片刻,宇文莽左手一个黑脸壮汉略显兴奋道:“大人,这是好机会啊!咱们眼馋蜀中这么多年,如今可以一举拿下!”
此人乃是是宇文莽麾下大将薛严,跟随宇文莽多年,有万夫不当之勇。
宇文莽看了眼薛严,却没有回应,而是回头向右手一个五六十岁的文士问道:“叔父,你这么看?”
文士叫宇文祥,乃是宇文莽堂叔,颇有些智慧。
宇文祥抚了抚下巴下的胡须,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沉凝道:“此乃杨杰利用蜀地做诱饵,所使的逐浪驱虎之计。”说着看了眼宇文莽,又笑道:“不过老夫亦觉得从利益层面来看,他给的诱饵很不错。”
“额?”宇文莽闻言正了正身子,道:“还请叔父细说。”
宇文祥笑道:“我们宇文家谋划蜀中多年,二十年前若不是半途钻出个陶贺来,恐怕蜀地早在我宇文家的控制之下。如何陶贺身死,九呆子异军突起成为蜀中新主,蜀地官民必定是人心惶惶,无疑是我等入蜀的大好时机。
至于京城里的杨杰,他不外乎就是想要九呆子的人头,用一颗人头换取我们名正言顺的入主蜀中,这个交易对于我们宇文家来说并不亏。”
宇文莽点了点头,却仍然疑惑道:“叔父话虽然说的不错,可是那陶贺的能耐你我的非常清楚,绝对想不到其竟然会被九呆子拉下马来,着实让人疑惑。”
宇文祥笑道:“这件事老夫倒是仔细研究过,老夫觉得杨易之所以能成功,完全是因为高左珍替他挡了刀剑,高左珍的武力政变吸引了陶贺所有注意力,从而使得九呆子有机可趁,其中的运气成分不言而喻,不过运气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不可琢磨的,今天他九呆子能做蜀王,说不明天就会人头落地。”
杨易暗中推动高左珍叛乱的事情,知道的人甚少,宇文祥自然不可知,如果他知道蜀中的诸多变故,背后都是由杨易的推动,恐怕他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份言论,他会建议宇文莽不要去招惹杨易。
另一侧的薛严也笑道:“就是,一个傻子能做什么?不过就是老子一刀下去的事儿,
宇文莽两眼精光四溢,他也知道自己谋划蜀地多年,如今这个时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让杨易在蜀中站稳了脚跟,恐怕又要另生事端,而且杨杰除了给自己下了诏书,还颂诏让天下诸侯讨伐杨易。
宇文莽相信,眼馋蜀中的人绝对不止自己一个,若是稍有大意,蜀地落入他人之手,那可真的是功亏一篑。
宇文莽轻轻敲了敲椅子扶手,暗中咬牙道:“蜀中必须是我宇文家的!”
既然心中已经了决议,便要讨论些实际的的问题。
“如何出兵,诸位可以计谋?”宇文莽凝道。
宇文祥似乎心中早有计略,笑道:“我文州与蜀中邛州接壤,想要入蜀,必定要先去下邛州。不过老夫不建议强行攻伐。“
宇文祥在众人注视下缓缓站了起来,继续道:“其一,这些年来虽然陶贺这个老狐狸谨慎异常,可是我们的努力却也是有些成效的,那邛州太守安初泰一直与我们交好,我们对其晓以大义加上威逼利诱,相信他会向我们靠拢,只要邛州不战而下,蜀中军民之心定会动摇,兵威之下无强者,也可以将我们的损失降到最低。
其二,北面入蜀的道路相比于东侧更为漫长艰险,若是作战时间太长,粮草补给困难不说,万一我们与九呆子僵持之时,大光东路诸侯趁虚而入,我们便是为他人作了嫁衣裳,得不偿失。
其三,诸位莫要忘了,九呆子虽然无能,可是其手下一万北军却是强悍的精锐之卒,若是九呆子孤注一掷,将驻扎在东面剑冲关的北军调到北面来与我等殊死一战,恐怕我们的损伤将大大加重。“
宇文祥分析完之后,宇文莽哈哈一下,击掌而起,兴奋道:“叔父果然不亏为我宇文一族拥有大智慧之人,不过还有一事恐怕叔父不知。”
宇文祥顿了一下,疑惑道:“何事?”
宇文莽笑着从书案上又取出几封密函,道:“我们一直意图拉拢的笮族首领沙马乃古也有了回应。”
宇文祥两眼一亮,急问道:“沙马乃古怎么说?”
笮族人是蜀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如果能将其拉拢过来,夺取蜀中的几率无疑增加了不少筹码。
宇文莽指了指那几份信函,道:“虽然沙马乃古没有名言投诚,可是其言语中隐隐透露着对九呆子这个便宜蜀王的怨气,我相信只要我再添加一些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