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过不去西关口就回不了家,皇上立刻下令大军进攻西关,奈何西关险峻,我们又缺乏攻打坚城的器械,一连三日不克。第四日时军中粮草已然用尽,身后又出现了大量的凶狄游骑,都说凶狄人马上就要杀到,军中将士们开始惶惶不安。
这时,西关上的叛将忽然将一帮平民带上了城关,我们前去观看才知道那些平民都是军中许多大臣将领的家眷亲属。那城关上的叛军将领喊话说只要降了新皇便可带着亲眷们回京城去,新皇既往不咎。
有大臣站出来指着城关上破口大骂,可是话还没骂完,他的老父,妻子,儿子全家老小的脑袋便被扔下了城墙,那位大臣当场呕血坠落马下。”
宋勇说到此处看了眼杨易,叹气道:“当天夜里,那些将领大臣的家眷们被绑在城楼上一直哭喊,终于有人受不了扔下兵器前去归降,接下来就如洪水泻堤一般,成片成片的军士将领前去归降。
这时有一些大臣将领开始规劝皇上为了大光的设计,请求皇上正式的传位给七皇子,停止内乱。皇上和一些忠心的大臣皆是不允,大家越吵越厉害,最后闹的军中大规模哗变。”
“哗变?”杨易的心已经沉入了谷底,急道:“皇上现在怎样了?你可有听说凝妃的消息?”
宋勇不知道杨易为何如此激动,想了想道:“那两日整个西关口都很混乱,有不少哗变军士冲击皇上的御驾,一些忠于皇上的将士们护着御驾往南边的同州府撤去。他们刚走不到一日,凶狄人的前锋便杀了过来,西关口前的残余大光军便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我们便是那时候窜进了山林当中。”
“凝妃呢?凝妃在哪儿?”
宋勇摇了摇头,奇怪的看了眼杨易道:“凝妃?属下不知,不过想来应该和皇上一道往南逃了。”
“拿行军图来!”杨易立刻道。
身后的猴尖儿连忙从腰间抽出皮制的行军草图递了上来,杨易接过,双手一扬展开来。
“西关…西关….”杨易皱着眉头,找了好半天总算在同州边界出找了西关所在。
西关地处云州通往帝都的交通要道之上,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如果西关不能通过,那便要绕上很大一圈的路程才能到京兆府。
这时宋勇又道:“我们进山之前听说凶狄右平王戈都安率领的大军已经赶到西关,凶狄人没有对西关展开进攻,而是南下追击皇上的御驾去了。”
杨易闻言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看着模糊的行军图却是一筹莫展。
半响,背后忽的有人道:“彭城…”
杨易闻言,转过头去,正见醉醺醺的白元良踉跄的走了上来。
白元良偏偏倒倒的来到杨易身边,也不低头看,用手中的酒壶点了点杨易摊开的行军图道:“凶狄骑兵速度很快,你那皇帝老子逃不了多远便会被追上,他一定会就近找一座城池暂且躲避。”
“同州府往北三百里,彭城。”
杨易低头看去,白元良酒壶上一滴酒缓缓落下,刚好落在羊皮地图上,酒滴浸湿的那一点上赫然有两个小到不可见的字眼-----“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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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州府,彭城…..
“皇上,该吃药了…”凝妃端着一碗汤药,撵步走到皇帝的床榻旁,柔声道。
皇帝微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对凝妃笑了笑,身子往上挪,吃力的想要从床榻上坐起来。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
站在一旁的赵贵连忙上前扶住皇帝,并取过棉枕让其靠在床榻上。
凝妃用勺子将汤药荡凉了些,舀了一勺想要喂给皇帝。
皇帝摇了摇头,抬手接过汤药,道:“我自己来吧。”
汤药很苦,皇帝皱着眉头一口饮尽,赵贵连忙端上一碗白水。
皇帝漱了下口之后,显得极为疲倦,又仰身躺靠在床榻边上,面色惨败的吐了两口长气,凝道:“外面怎么样了?”
赵贵犹豫了下看向凝妃,凝妃没有说话,只是无奈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对皇帝隐瞒什么。
只听赵贵道:“人都走散了,大军十存其一,杜大人正在竭力的重整军队,可是…可是现下我们粮草匮乏,军心涣散,加上凶狄人在后面穷追不舍,这小小的彭城亦不是久留之地。杜大人已经遵照皇上旨意向天下发出勤王诏书,同时建议皇上赶快撤往同州府,等待勤王军赶到。”
“朝臣们还有多少在?”
“四品以上官员只余下兵部尚书杜大人,工部侍郎秦大人,御使林大人,平校将军周将军,其余官员都在军队哗变时不知了去向。”
皇帝闭着眼靠在床榻上没有说话,但凝妃和赵贵都能看出其悲由心生。
凝妃不忍,安慰道:“皇上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杜大人他们一定会竭力保护好你的。”
皇帝沉凝片刻,苦笑道:“江山已乱,君自何处…”
“非君之过….”
“何人过?朕身为帝王,却眼看着百姓深陷水火,愧对上天,愧对列祖列宗。”
皇帝睁开眼看着同样憔悴了许多的凝妃,道:“朕最愧对的就是你们母子两,朕有九子,危难之际唯有易儿替我解忧,朕后宫无数,落魄之时唯有你还在身边,这是上天对我的嘲笑。”
凝妃笑道:“你是帝王,天下至尊,我和易儿能为你尽心竭力是我们母子两的福分。”
皇帝闻言沉默了,两眼竟然有些湿润,从被中伸出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