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淑妃已经不怎么出卧室了,整日躺在床上,只说是乏了,就连李守来了也懒得下床,李守开始还挺有耐心,久了怕也是烦了这病人,这几日也成日不见人影,大约是有了新欢了吧。露儿离开皇宫这事是瞒着淑妃的,毕竟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事。站在那天送墨然出宫门的路口,露儿想着若是墨然没有离开开平,多半投宿于某个客栈,可见他穿的并不值钱,多半会去些小的客栈,不如寻着这个线找找看看。
开平何其之大,露儿出来寻找几天后,终于在城南某家客栈打听到与墨然相似之人。据店小二这么一描述,露儿觉着定是墨然无疑,于是给了些小钱让小二查查登记薄,看那客人是否姓墨名然,店小二自然乐意之极,这么一查果然发现这位客人正是墨然。据店小二说这客人已经在此投宿二月有余,平日总是早出晚归,也不知凭什么营生度日,如果姑娘要等这客人的话,可能不到亥时三刻不会回来。听小二这么大说,露儿就点了些小酒小菜一边吃一边等墨然回来。
过了亥时三刻不久,墨然果然回到客栈,一进大堂便看见了正在喝酒的露儿,于是有些惊讶。“你是来找我的?”他本以为此生再不会和对方相见,没曾想。“是啊。”露儿挤出一丝苦笑,说:“公子,你见着我似乎不开心啊。不过,不开心也算了,我有事和你说,能不能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好,我们去我房间说吧。”墨然说着在前面走了起来。
进入房间,墨然让露儿坐下,露儿不坐却是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姑娘不可。”墨然顾不得许多连忙拉露儿起来,露儿却是不从,泪眼迷蒙地哀求起来:“公子,我求求你救救族长,他……他快不行了……。”听露儿这么一说,墨然也跟着心里一疼,心头说不出各种滋味:“姑娘你起来慢慢说,好不好?你家……淑妃究竟怎么了?”“族长他,遭了洛央的暗算,伤得很重……很重……,喝了好多血都不管用。不是,公子你不要误会。”露儿急忙辩解:“我们杀得都是该判极刑的犯人,从来没害过好人。”听露儿这么说时,墨然不免眉头一皱,或许说到底他无法认同鬼族吸食人血的生存方式,即便对方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公子,我是没法了,不然我也不会来求你啊。”露儿哭得越来越厉害,已经有些哽咽了。“你起来吧。”墨然并没有正面回答,说真心话要他去救一个鬼族,这违背了他长期以来的行事准则,他本应该去杀他,而不是去救他;不过他又是矛盾的,觉得不该放任他死,毕竟他和其他鬼族又有些不同。“公子,我求求你。”露儿跪在地上死死地抓住墨然的裤腿哀求。“你让我想想。”墨然颓废地坐了下来,不知内心经过了如何的思想斗争,末了才说:“我要怎么救他?”。
露儿听了差点喜极而泣,可又怕墨然听了解救之法动怒,于是回答:“公子,我……,只要你那么一点血就行。你知道,你们猎鬼一族人的血和普通人不同。”听了露儿的回答,墨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救还是不救?“我们走吧,我想去看看他。”墨然仍旧没有正面回答,因为他害怕自己会真心想要去救一个鬼族。
这年夏季雨水比往年更多,露儿和墨然回到淑妃寝宫时,暴雨又正逢其时的下了起来,哗啦啦,哗啦啦的声音似乎掩盖了周围其余一切声响,只剩下一个凄凉无比的午夜。风刮得很大,院子里的蔷薇花花瓣落了一地,给湿凉无比的青石板铺上了一层粉色薄纱。淑妃的寝宫里空无一人,昏暗无比,只有床头的烛台上点着的红色蜡烛,火苗在风中轻轻地摇曳着,似乎正在诉说着这夏日午夜的愁苦之情。
“娘娘在床上。”露儿在墨然耳边说着,站到了一旁。墨然则径直走入室内,直到走到淑妃床边才停住了脚步。隔着床帏他几乎能看到他若隐若现的绝美五官,不过却没有一丝声响。“是谁?”躺在床上的淑妃突然睁开了湛蓝的双瞳,然后隔着床帏看向来人。“没想到是你啊?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他的语气是调皮轻松的,让人完全想象不到这是一个快要死去的鬼族。“呵,是我。”墨然默默地回答,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
“坐下吧。”淑妃突然坐了起来用手撩开床帏,笑了笑说:“挨着我坐,你不知道,你上次走了之后我想了好久,想你还会不会来?我想和你聊天,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墨然听从淑妃的要求坐了下来,整个人却异常局促,他从小到大还没和人这么亲密过,而且还是在人家的闺房;虽说对方是个男性,可不知道要比这天下的女人漂亮多少倍;更为重要的是对方还是个鬼族。屋子内飘荡着淡淡的花香味,墨然不识得这是出自那种花香,只觉得很清淡,让人不会讨厌。
“我觉得死了就好了。”淑妃靠在床头,朝他妖媚笑了,继而叹了口气,又往下说:“那样我就不会烦恼了。别看我们鬼族长寿得很,按理说,这算得上是上天给我们的优待;可你不知道呢?”淑妃睁大双眼看定他,一字一句地说:“其实有些鬼更想做人。”淑妃说这句话时,视线几乎没离开过墨然。这一瞬间墨然居然有种错觉,淑妃内心深处是不想做鬼的,他的眼神分分明明真真切切地在告诉自己,他很痛苦,无助。
“这只是上天的安排,你也没办法的。”墨然不由得对淑妃流露出一丝同情。听墨然这么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