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说:“哦,比如呢?”
清猗说:“比如挤公交车去上学。”
陆嘉腾的一声站起来,进了书房,把门关上了。清猗和雅胜原本还有话要说,见状也闭上了嘴,心里忐忑不安地想,爸爸这是怎么了,他们说错什么话了,怎么这样啊?
周和怡也有些迷惑,对孩子们说:“过几天再说吧。”
周和怡在原地踟蹰了一会,还是去书房门口敲了敲门,听见陆嘉说进来,他才推门进去。周和怡仔细打量着陆嘉的脸色,见没有什么异样,才问:“刚才你是怎么了?”
陆嘉此时已经收拾好了心情。清猗说那话的时候,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多年的涵养好像喂了狗一样,那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年少的时候,自卑又绝望,蹲在公交车上摇摇晃晃,被无形的重担压得头也抬不起来。如果不是他立刻进了书房,他的模样,一定会把周和怡和孩子们吓一跳吧。
那脆弱又凶狠的一面,他不想叫亲密的人看见。
那时候父母用“善意”的谎言,压了他半个童年和整个少年时期,而现在,他的孩子,居然说要主动去吃苦?
不不,他们没那么说,是他太过敏感,会错了意。孩子们只是想去掉浮华,简简单单的上个学,去掉伪成人社交而已。
因此,他对周和怡的问话,只是说:“没事,只是想起了我小时候我爸妈说的一个谎。”
他简单的把这一世小时候的事和周和怡说了下。周和怡还真不知道这段过往,不过他并不知道,在另外一条轨迹上,这个谎言一直持续到陆嘉上大学的时候,因此他只以为陆家父母打算锻炼陆嘉一小段时间,没有太过生气。
他只说:“这违背了儿童成年规律,怎么也不能给孩子施加这么大的压力啊。”
陆嘉摊摊手:“我一直觉得,这种事就像是以前那种鸡汤段子似得,什么母亲得了绝症,为了培养孩子的自理能力,于是各种冷言冷语逼迫孩子成长,然后临死前才道明真相,孩子在文章里还得感恩一辈子。”
周和怡明白了:“愚蠢的爱。”
陆嘉:“既然孩子们想去试试,就让他们去试试好了,反正也不会委屈他们。”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清猗和雅胜在海城的学籍暂时保留着,进了西北的一家高中做插班生。为了防止总是追问“为什么你们俩是亲兄妹,却姓氏不一样”的问题,他们只说这关系是表兄妹。
入学第一天很顺利。虽然惹来很多偷看的目光,这可目光也只是对美丽和仪态的欣赏而已,没有直接挂着名牌的兄妹俩,并没有被同学猜出来自己的身份,这个连老师都不知道,陆嘉和周和怡直接没出面,不然以现在网络的发达,他们的脸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入学的一个月后,两个人都收获了新的朋友。他们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过得要比在海城安静的多,不会有人来邀请他们参加各种名目的y,也不会动不动就有人举止大胆的来告白。在这必须要穿着肥大校服的学校里,学生是严禁早恋的,更多学生摄于他们莫名的气度,也不会像是海城那样总是有人围在他们身边。他们有了足够的时间去学习、进修,沉浸自己的兴趣中。
呆着呆着,他们就不愿意走了,于是干脆剩下的两年也在这里度过,每年只寒暑假回海城,平时也抽出时间和海城的朋友保持关系。
大学的时候,清猗和雅胜考了不同的学校,一个去了京大,一个去了港大。大学毕业后,他们才回到海城。
海城的年轻一代顿时爆炸了,那一瞬间,“别人家的孩子”,成了统治他们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