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副驾驶座上,苏律师暂时没有开车,车厢里一片沉默,我想着要不要找个话题,来缓解一下气氛。
“安全带。”苏律师终于忍不住提醒道。
“哦哦,好。”我脸上一烧,连忙把安全带拉下来,谁知道越急越出错,用上了吃奶的力都拉不下来。又怕他发现异常,只能暗自用劲。
苏律师侧过头来,看着我。
被他那双不带一点情绪的墨黑眼睛一看,我手心都开始出汗了。
“你拉错了。”他说。
我连忙答应,其实还是没找到错在哪里。
他看我还是没有进展,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倾身过来。
“我来弄吧。”
“哦,好。”我正要收回手,他已经侧身过来,我只好举高双手,后背贴紧座椅靠背,努力把自己占的空间缩小,好让苏律师能够专心弄安全带。
这是我进事务所半年多以来,离苏律师最近的一次。
距离太近,我可以看到他那像刀裁出一样的衬衫领口,像石雕一样白且毫无瑕疵的脸部皮肤,架着银边眼镜的高挺鼻梁,和镜片后面,狭长的凤眼。
他的头发全部往后梳,头发密且墨黑,根根分明,他的额头非常好看。身上的味道,和他这个人简直是天作之合。那是一种冷冷的气味,像冰的味道,很独特,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香水。
“好了。”他把安全带拉了出来,顺便替我插好:“这样合适吗?”
我已经因为受宠若惊而怔住了:“合……合适。”
苏律师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我。
“那你怎么一副快被勒死的样子。”
他这样直截了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只是有点紧张。”
狭长的凤眼审视地盯着我,我背上的寒毛齐刷刷立了起来。突然想起研究所里盛传的苏律师之所以戴眼镜的原因——因为会给客户太大压力。
“你很怕我。”他冷静地说出观察结果。
我的反应等于默认。
他转过了头。
“麻烦。”他下了结论,然后启动了车子:“我会尽量减少工作之外和你的接触。”
他并没有责备我,我自己却觉得十分羞愧,无论如何,作为一个专业的助理,不应该让他来迁就我。助理本来就是为了保证他的高效率工作而存在的。
“不是这样的。”车驶出小区的时候,我跟他解释:“我只是不太习惯苏律师的性格,而不是抵触苏律师。我也不是怕苏律师,而是因为摸不准相处的方式,才尽量谨慎一点。”
“无所谓。”苏律师很快地回答我,眼睛平视着车前方,声音又回复早上打招呼时候的冷静:“只要不影响工作就行。”
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我总觉得,苏律师似乎有点……生气?
我也知道今天早上自己的表现简直糟透了。明明在事务所的新人里,我算是专业知识最好的一个,也已经非常努力,我一直相信自己不会在工作上出什么太大的差错,却在今天早上一出发,就把气氛搞得这么糟糕。除了最近心情的缘故,我自己的低情商也是罪魁祸首。
好在,我想苏律师应该不会是真的生气。
我只是一个实习生而已,如果真的惹他生气了,他应该也不需要掩饰什么。要知道,就算是和他同等级的黄律师鲁律师相处,他也是以言辞锋利而出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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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慰了自己一路,终于到了机场。
我不算是个合格的助理,连飞机票都是苏律师自己拿的,我记得以前薛师姐跟苏律师的时候,小到早上第一杯咖啡,大到苏律师家的物业管理费,都是薛师姐一手包办。相比之下,我这个助理简直和寄生虫没什么两样。
为了将功折罪,所以我很积极地帮苏律师推行李,只是过安检的时候,大概嫌我一个个地搬搬得太慢了,箱子又重,苏律师看不下去,一手拎起一个,放到了传送带上。
飞机上苏律师也是冷着一张脸不说话。我想不到话说,看舷窗外面的云层很漂亮,偷偷拿起开了飞行模式的手机拍外面的云层,拍了半天,一回头发现苏律师正在看我,还好没被吓一跳,不然他又要觉得我怕他了。
“你第一次坐飞机?”他看着我的手机,问我。
“没有啊。”我刚要否认,忽然想明白他的意思是:你是第一次坐飞机吗?拍什么拍?
我连忙把手机收起来,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不敢再乱动了。
苏律师似乎想说什么,抿着薄唇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去喝咖啡,也没有再说话了。
倒是空姐过来问了两次苏律师要不要饮料。我忽然想起薛师姐她们给苏律师起外号叫“大圣”,我想了几天都想不通这个外号怎么来的,还是她们自己跟我解释,说大圣就是三打白骨精的孙悟空,苏律师平时专克白骨精,越是那种妆容精致、穿着职业套裙、年薪数十万的都市白领女性,越是对苏律师一点抵抗力没有。好多来打离婚官司的女客户,看到苏律师,路都走不动了。
我想大概是苏律师身上有某种特质吧,某种很锋利的,冰冷的特质,会直接击中女人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再加上他那俊美面孔,杀伤力自然会很巨大。想这些问题的时候,我又偷偷看了苏律师几眼,还好他在看资料,没有发现。
我们就这样一路沉默到了s城。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接下来的两天我必须得表现得更专业一点。
其实我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