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傥诧异回头,看到韩笔落正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周傥皱了皱眉,往回走了两步,又停下——他不是很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已经不再需要你了,你还不明白吗?”低语仍在继续,声音小得仿若梦呓。周傥问了句“什么”,韩笔落没有回答。周傥又回忆了一下二次发育的夏时,突然明白了。
“需不需要不是你说了算。”他对韩笔落道,“只要他没说不要我,我就会一直和他走下去。哪怕尽头是他的死亡。”
没人理他了。韩笔落的呼吸变得绵长,像是彻底陷入了沉睡。
周傥原地等了会儿,在确定躺在床上的人再无动静之后,便旋身走出了病房。脚步初时还有些迟疑,然而在看到靠墙站着的那个蓝色身影后,又不自觉地渐渐加快。
“怎么又靠墙上?”他对夏时道,“别靠,衣服会脏。”
夏时瞟他一眼,反问道:“你怎么要那么久?我等了你快六分钟。”
“稍微有些麻烦……”周傥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夏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不在乎,自顾自地转身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走吧,我们还有活要干呢。那些被惊风雨搞成戏精神经病的灵,总得先想办法修好才行……希望它们的脾气能好点吧,别修完后又去找惊风雨麻烦,到时候还得我们出来摆平……”
“咦?”他回头看向周傥,语气奇怪,“怎么了你?走啊?”
“夏时。”周傥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回答我……你还需要我吗?”
“需要啊,怎么不需要?”夏时理所当然道,“不是早就说好了吗,只要你不主动离开,你就一直得和我在一起,直到把我写死为止……怎么,想反悔了?”
“……当然没有。”周傥凝视他许久,忽而笑了起来,快步走了上去,来到了夏时身边,“这很好,我觉得这非常非常好。”
顿了顿,他又道:“我不会主动离开你的,你放心。”
“这谁知道呢?一个两个都这样说。”夏时耸了耸肩,“这话我是不会信的。你自己信就好。”
他说完,抬脚便往走廊的深处行去,步子敲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声响。他的身旁,是他带过的最差劲的一届打字员,紧紧地缀在斜后方,两人的脚步声混在一起,慢慢远去。
像是一首尚未唱完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