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捡起岑木衣放在桌上的旧衣,肮脏污秽,浸得湿透,想必她在那水牢里受了不少的苦。她将那衣服放在一边,随意一抖,忽然间掉出一个破旧的小布袋来。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素色小布袋,了尘拿在手心目不转睛地看着,睫毛忽然间微颤。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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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木衣强打精神,穿好一身干净的衣服,从里屋走出来:“师姐,我好了。”
没有人,房间里空空如也。
桌上摆着自己的肮脏衣服,岑木衣捡起衣服来看了看,自己亲手缝的小布袋掉落在地上。这口袋是她在家缝的,没有岑家的标记,也没有任何破绽,即便是别人看了也无妨。她在院子里喊了几声,却是什么人都没有找到,忽听见山下有人喊道:“了尘在此,莫让她逃了!”
岑木衣心中一动,不知了尘为什么突然间到了山下,连忙飞身而去。
一落在地上,顿觉混乱无比,归墟弟子与花家和上清弟子混战成一片,了尘的身影化作一个小点,眼看已经到了山门口。了尘抛下自己离开,不知道是出了何事,岑木衣刚要追过去,手臂却是一紧,被人迅速拉住。她转头一看,只见宋顾追站在身边,说道:“岑姑娘,三宫主吩咐,让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我哥如何?”
“正在望天梯前对付萧潇道人。”
岑木衣飞身要走。
“岑姑娘,了尘已走,她现在不走不行,你还是小心些才是。”
“你们如何处置了尘?”
“当时已经说清,上清与花家不会再与她有恩怨纠葛,随她自便,可是她杀戮太重,其余的仇家我们便管不得了。”
岑木衣轻轻咽了咽口水:“……嗯。”
“青衣被她割去舌头,卢公子也曾被她残身之后青楼挂卖,卢家要如何对待她,我等实在不能多说话。” 宋顾追沉着道,“眼下事态不明,极是危险,岑姑娘……”
话未说完,岑木衣猛然间将他甩开,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岑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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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尘在山间跌跌撞撞地飞着。树枝打在脸上,划出几道深浅不一的血痕,她像是浑然不觉,细长冰冷的眸子像是死一般,突然间附近笛声响起,了尘的脚步一停,目光落在不远处站在树上的男人身上。
一身浅黄衣服,眉目清朗,俨然是个世家公子的模样。
了尘冷笑。
“了尘仙子。” 男人轻轻巧巧从树上落下,恭恭敬敬地说。
“你我之间,多年的恩怨也该了断了。” 了尘笑了笑,“只是不知你的魂术如何,十多年前被我废了灵根,今天这仗怕是不容易打。”
卢夜生深深地望着她:“仙子此言不错,卢夜生技不如人。只可惜,仙子当年得罪下的却不止是我一个。”
说话间,四周影影绰绰,慢慢逼近,围上来几百上千个看不清楚面孔的人。其中的男女老少,或者推车而来,或者一瘸一拐,都是她曾经斩断手脚、变成残废的人。
空中飘然落下大小门派的弟子,从四方逼近,像是布下天罗地网。
一个身穿浅黄的老者缓缓走出来:“了尘,以前不敢动你,乃是忌惮归墟神宗,忌惮萧潇道人。如今你一如丧家之犬,修为虽高,今日也不会再让你逃出去。”
了尘冷冰冰地望着他。
“你可知这里的人对你的恨?你斩人手脚,毁人身体,即便他们当初有错在先,也不该如此残暴。”
了尘冷哼一声:“以我为噱头接客,专供男人享乐,活该将那些贱人眼睛挖出,剁了喂狗!”
这句话一出,四周围立时间触动难以控制的情绪,群情激愤,纷纷涌上来,简直要与她拼命一般。只听见人群里一道尖锐难听的声音以极其古怪的语调说:“她如此自诩清高,将别人看得下贱无比,今日就让她千人轮、万人上,让她做个最下贱、最污秽的婊子!”
卢夜生一听此言,立刻望向那声音来源之处,脸色微微一变。
只听见四周的人像是被点着了一般,有无耻之人高声呼喝:“她比别人能清高多少,比青楼女子清高多少?”
“听说她有个姘头,改天将她们一起抓了,放在妓院之中,让人轮流——”
话到一半,只见那人从额头裂开,不知何时了尘的剑出,将他的头颅砍作一半。
情势顷刻间混乱起来,落叶纷飞,天昏地暗,一层一层的人将了尘团团围住。了尘长剑如风,置人于死地般剑剑伤人,鲜血混杂着叶片,直将这地方变成了修罗场。她杀得红了眼,杀得失了心,连逃的意思都不再有——能逃去哪里,心已至此,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无用了。
情况早已经失去了控制,那身穿浅黄的老者沉着脸问道:“刚才那第一个说这话的人是谁?煽风点火,其心可诛!”
“那是在下之前的未婚妻。” 卢夜生咬着牙,“她当初被了尘割了舌头不能言,如今都是身边的鹦鹉替她说话。”
老者的脸色更是难看:“恶毒!此等女子,嫁入我卢家都嫌脏,你偏又去为她报仇!她可曾有将你放在心上半分?可去找过你一天?”
风卷残云,血腥漫天,如此杀戮,了尘只怕已经是疯了。
老者冲入其中混战,不多时有多了几个势均力敌之人相助,了尘早已经不顾生死后果,见谁都杀,自己的身体也受了几处大伤,终于单膝跪在地上。
老者还想阻拦,奈何其余的人也疯了,